“你随我来。”
裴姮低头看了锦心一眼,随后转身出了厅堂。
锦心不解裴姮此举深意,眼神闪了闪后,终是跟着裴姮身后,往外头去。
没有惊动其他人,裴姮带着锦心出了宫。
随着时间变化,锦心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不安,听着外头的熙熙攘攘,终是没忍住开口道,“大人,咱们这是去哪里?”
裴姮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低眉坐在上方。
锦心本就心中有鬼,此时也不敢再问。
担忧一路,马车终停在北府门口。
裴姮这才淡淡道,“走吧。”
“大人,求您——”
锦心慌的脸色大变,但要她开口说出实情,却也没到那般地步。
裴姮仍旧表情平淡,只低下头去看她。
知道再无回环余地,锦心紧咬着牙关,同裴姮下了车。
“拜见首座。”
两个在北府门外值守的卫士瞧见裴姮后,急忙上前来拜迎。
裴姮嗯了一声,让二人起身,又问,“今日谁都在衙门?”
守卫连忙拱手回,“除了因公外出的几位座下,其他大人都在。”
裴姮点点头,随后迈步进了衙门。
在守卫疑惑的目光中,锦心也跟了进去。
裴姮到来的消息很快被禀告了其余人知道,等她走到正厅时,十二席中还留在府衙的九席就赶了过来。
受过一众人见礼,裴姮看了掌刑罚的坐席处一眼,道,“府衙后院的地牢也用了一段时间了,不知一干刑具使用如何,你找个人,带我这婢女去看一眼。”
掌亥门令的是个光头大汉,闻言诧异的抬头看裴姮一眼,对视一瞬后,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忙点头应下,“属下领命。”
说完,便找来两个还算听话的手下,低声嘱咐几句后,又朝锦心看去,道,“我都安排好了,姑娘可随行前往。”
锦心自然是不愿意的,她下意识地看向裴姮,“大人,我——”
“无妨。”
裴姮低头饮茶间,已经阻了锦心的话,又安抚道,“只是替我去看看,没什么要紧的。”
话是这么说,但瞧着一屋子浑身杀气的大汉,锦心哪里能安的下心来?
只是裴姮命令已下,锦心就是在不愿,也只得跟着那两个北府卫离开。
裴姮自顾自的喝了一盏茶,这才抬头看向一众人。
这点儿的时间,底下已经有急脾气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裴姮的身份,不敢诉诸于口。
裴姮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随后道,“你们各领一门已经快一月有余,心里都有什么想法,不妨都在这里说说。”
此言一出,底下一众人眼神闪烁,不明白裴姮这是个什么意思。
半晌,见没有人开口,裴姮又道,“不论罪,各位但说无妨。”
能从那么多人之中杀出重围入选北府,又怎么会是愚蠢之辈,就算表面上再憨厚老实,也绝非蠢钝之辈。
有裴姮这一句不论罪兜底,便有人率先站了出来。
是个披散长发的阴柔男子,他朝着裴姮一拱手,“属下为十二席之六,受命掌银钱一事,但属下自问没有掌钱弄器的本事,还请座下让我另做别的吧。”
裴姮闻言点点头,道,“我记得你叫方君,我观你思虑周密行事谨慎,即是银钱不通,我自有另外的去处给你。”
阴柔男子诧异的看裴姮一眼。
这位裴首座一向是不常来北府的,此时却不仅能说出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平日如何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裴姮能在皆为男子的朝堂中有一席之地,如此才能,对北府事宜心知肚明也是寻常。
思及此,方君对裴姮更尊敬了些,拱手行了一礼后才转身坐下。
有方君打头,很快便有另外一人站出来。
高挺清瘦的一个人,却有一道伤疤横贯他整张脸,旁边还放着一把宽长的两刃平刀样武器。
特征过于明显,裴姮很快想起他的身份来。
“千钧,你经常独来独往,让你掌管情报机密一事,确实勉强了,我同样安排你做别的,也算人尽其才。”
见裴姮已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千钧朝裴姮一拱手,沉默的坐回去。
千钧才一坐下,紧接着就站起个叫裴姮印象深刻的人来。
卢如雨耷着脸朝裴姮笑道,“首座,若是方便,也给我换个活吧。”
这也是裴姮今日等着他开口的人。
卢如雨一说完,裴姮故作沉吟之态,好一会儿之后,她点点头,“当日我走的匆忙,对你等并不曾有别的安排,今日既然你们提出来了,那便一起办了吧。”
她看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笑着道,“各席的令牌你们已经拿了,只换一件更适合你们做的差事而已,想必你们也不会有异议。”
此言一出,方君立刻站起来,大声说道,“谨遵首座安排。”
有他打头,剩下的人也忙起身重复了一遍,“谨遵首座安排。”
裴姮瞧着方君笑了笑。
这位也是个妙人。
见无人出言反对,裴姮便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北府有十二席,这十二席对应的是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十二司。
今日九席在,差的是掌首司星纪的贺同光,以及掌降娄的陈无寿,再一个是掌鹑尾的高粱。
高粱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裴姮的人,陈无寿在巡查的位置上做的不错,裴姮暂且没有动这三人的打算。
至于剩下的,皆被裴姮换了位置,唯一惹得底下人微词的是,裴姮不许他们将之前培养的人带走。
理由是那些人已经明了各司流转程序,新头领到任,需要有熟悉诸事的人在旁边提点。
这理由太过光明正大,压下了各种不服的声音。
眼瞧着一众人换过令牌印信,裴姮这才唤了人进来问,“同我一道来的婢女呢?”
得了这话,那人忙有些尴尬的回,“那姑娘看了几道刑法,已然吓晕过去了。”
裴姮听的眼神一闪,朝之前掌管析木司的人看过去,那人也不怕裴姮生气,反笑嘻嘻的一拱手。
裴姮这才收回视线,道,“送回华阳台就好,不必多管。”
被叫进来的北府卫忙应吩咐去做事了。
裴姮又在北府坐了一会儿,看了近几日的公文后,才坐马车回了宫中。
才一进正厅,就见锦心已经跪在那里,见是裴姮后来,又急忙行了大礼,连头也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