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冉深知已经沟通不来了,她只得无可奈何地问道:“是不是我不放弃击剑,你就一辈子不配合治疗?”
陆妈妈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对。”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我。”陆星冉略有些生气道。
陆妈妈平静地看着她:“我这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让你选择。你口口声声最喜欢的东西和你妈妈哪个更重要。”
陆星冉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她将这个脸都埋在了手中,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手心已经被眼泪打湿了。
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她没有办法看着母亲病着不肯医治,她只能暂时选择妥协。
“你想要怎样?”陆星冉直接问道,她想要知道陆妈妈最终的底牌。
陆妈妈说道:“你答应我转学,我就配合治疗。”
陆星冉很是不解:“不是只要放弃击剑就可以了吗?为什么又要转学?妈,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你见过有人在大学转学的吗?”
陆妈妈很是固执地说道:“如果我对你的要求有违道德纲常,那我就是真的过分。我对你的要求再正常不过了,别人不能在大学转学,不代表你不能。我会送你出国。”
“我都愿意答应你,我不击剑了,为什么你还要我出国?”陆星冉抓了抓头发,她整个人都面临崩溃了。
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苏以安的过往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她应该是最幸福的她了,她可以尽情在学校享受着青春的热情和朝气,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着她们喜欢的事情,还有她喜欢的人和她一起携手并肩前行。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自由,她感觉自己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但是,现在陆妈妈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好的世界,因为可能对她会有潜在的威胁,她就应该再换一个天地。
“能不换吗?”她近乎哀求。
她和苏以安由一开始的互相都看不顺眼,再到现在的携手前行,这一路都走得太容易了,因此,她才会这样眷念和难以割舍。
没有击剑,她就不会有更喜欢的东西了。没有苏以安,她也不会遇到更喜欢的男孩子了。
陆妈妈意有所指地问道:“你真的不懂我为什么要给你换个环境?”
陆星冉迷茫地看着她,她深知母亲做事一向决绝,不管是她也好,爸爸也好,这么多年都是按照母亲的想法在生活。就算爸爸有时候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是也会在母亲面前妥协。
陆妈妈悠悠说道:“换个学校,就没有人说想你了。”
陆星冉惊呆了,她怔怔地看着陆妈妈:“我连谈恋爱的权利都没有吗?当初你可以在外婆的反对下坚决嫁给爸爸,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因为他是击剑的。你总和他待在一起,心思就难免要往击剑上面跑。”陆妈妈道。
陆星冉终于忍不住开始绝望了起来,她内心挣扎了一下,心下还是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
“击剑是什么毒瘤吗?你要这么迫切的除之为后快?”陆星冉质问道。
陆妈妈点了点头,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陆星冉双手握拳,看着陆妈妈:“好,我答应你,我出国!”
她这么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陆妈妈:“你真的就很笃定我离开了这里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陆妈妈露出势在必得的笑:“那你就异国恋啊!我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陆星冉从陆妈妈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种奚落,好像她和苏以安的感情在她眼中也都是不值得一提一般。她看着陆妈妈的眼神当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抵触。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不满。”陆妈妈看穿了她的心思,自从陆星冉完全妥协下来,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年轻的时候谁还没有小鹿乱撞过?你见过几对情侣是能够在大学里修成正果的?你现在见的人还太少了,你和那个叫苏以安的长时间不在一起,又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了,你就会发现感情也会慢慢的淡掉,你们的感情都会变得不值得一提,甚至你们会因为生活圈子的不同而变得无话可说。等你再遇到更合适的人,能够真正宠着你、心疼你、呵护你、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你就会明白妈妈今天为你考虑得有多长远了。”
“别说了。”陆星冉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打断了陆妈妈,陆妈妈现在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说教,但在胜利的背后无非是亲情的牵制而已。她做不到这样去拿亲情威胁陆妈妈,所以她只能屈从。
她感觉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但陆妈妈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因为陆妈妈自认为是她的母亲,她自认为这些年的社会阅历要多过陆星冉,自以为能够看穿少男少女的那点懵懂的小心思,也认为这些孩子都是因为小,才会不断的去犯错误。所以,她刚愎自用地要为陆星冉选一条康庄大道出来。但青春原本就应该是跌跌撞撞的啊!需要去适应外界的打磨,需要去痛痛快快地去爱一场,就算是失恋,那也是青春的限定情绪。
只是,连这些东西,陆妈妈都要将它剥夺。
“妈,给我的心里留一点最后只属于我陆星冉的尊严,行不行?”陆星冉含着泪问她。
陆妈妈这才选择了沉默,毕竟她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其他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陆星冉无声地将从药房里取过来的药按照说明书的剂量放在了药瓶的瓶盖里,又从暖瓶中为陆妈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陆星冉问道。
“嗯?”
陆星冉低下了头,语气略微带着怨气地说道:“我总要和我这边的同学和朋友道别吧!我们宿舍的姑娘们对我和你都不差,难道我不应该给她们一个交代?”
女生宿舍的姑娘们都对陆妈妈很热情。陆妈妈也能从她们身上看到她们对陆星冉的爱护,因此,她点了点头。
等陆妈妈睡着了之后,陆星冉就一个人坐在了医院的走廊上。她的心情压抑到了极致,她打开了那个已经被陆妈妈摔破了屏的手机,手机屏里映着她的脸,她的眼泪就这样溅了下去。
她点开了和苏以安的聊天界面,编辑了一大段文字,她又暗暗觉得自己矫情,犹豫再三后,她将那些想要对苏以安说的话全部都删掉了,只是给他发过去了一个“晚安”。
北港击剑社和南暨击剑社中,关唐、袁子轩、范海等都早已到达休息区。
姜锦楠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见陆星冉回来,心中一直都还挺担心的,她走进击剑社就巡视着,没想到却在角落里看到了陆星冉。她扬起了一抹笑,朝着陆星冉挥了挥手,急忙走过去,坐在陆星冉身旁。
姜锦楠关切地问:“阿姨怎么样了?”
陆星冉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了。”
不知情的姜锦楠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陆星冉把头靠在姜锦楠的肩膀上,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语气很轻地说道:“锦楠,我真的有些累了。”
姜锦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细心地安慰道:“累了吧!累了才是对的,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你又是比较喜欢操劳的性格,肯定是为了阿姨的事情熬夜了。”
陆星冉轻轻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
苏以安和南承赫、胖大海等人一起进入击剑社,苏以安一看到了陆星冉,直接把南承赫和胖大海丢下,就急忙跑了过来。
南承赫很是不满地嘟哝道:“我看得可爱的锦楠都没他这么激动。”
陆星冉看着苏以安过来,赶紧隐藏住了心底里的落寞,她对苏以安扬起了一抹笑意,像往常一样问他:“事情都解决了吗?”
苏以安点了点头,他挨着陆星冉坐下:“解决了,我的比赛成绩现在已经恢复了。”
陆星冉爽朗地一笑,拍了怕他的肩:“我早就和你说了,你肯定会没事的,太险了,还能继续比赛就是撞大运。”
“对呀对呀!”苏以安附和道,他看了看陆星冉,“昨天忙什么去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陆星冉知道自己昨天应该很久没有回他的消息,她的唇瓣动了动,她想向苏以安去说这些事情,但是陆妈妈来得过于突然,她答应陆妈妈的事情也过于突然,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和苏以安开口。
况且,苏以安现在正在比赛的关键时期,她去苏以安去说这些事情恐怕会影响到苏以安的状态。
陆星冉回过神后,就轻松地笑了笑,回答道:“没什么,昨天和锦楠去吃饭,手机没电了。”
“那怎么那么晚都没睡?”苏以安又追问道,他察觉到了陆星冉的神色有些闪躲,他又问道,“冉冉,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真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
陆星冉笑了起来,她轻轻打了一下苏以安,害羞地低下了头:“晚上就是想你了。再说了,哪来那么多事,你刚刚发生的事都是顶天的大事了,还能有什么大事啊!你就别多想了我,这边没什么,一切都好。现在你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比赛上吧!”
苏以安的视线忽然又落在了陆星冉的手机上,他轻轻皱了皱眉,敏锐地看向了姜锦楠:“星冉和你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星冉抢在姜锦楠前面回答道:“是发生一点小意外,我过马路把手机给摔了。”
她说完,微微蹙眉,佯装生气道:“你怎么老觉得我发生了什么事啊!还是你希望我发生什么事?”
姜锦楠见陆星冉在遮遮掩掩,她就知道陆星冉是怕苏以安分心,并不想告诉他关于陆妈妈的事情。
姜锦楠连忙补充:“是啊!我和星冉能出什么事。”
苏以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赶紧哄陆星冉:“是我太担心你了。”
他又很是自责道:“可能是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总是神经兮兮的,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我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陆星冉的眼神心疼又自责,他的眼睛散去了那层疏离和冷漠后,又有点湿漉漉的。陆星冉看着就忍不住心一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苏以安的头发:“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怪你呢!”
南承赫在一旁看得直尖叫:“苏以安,我看错了,你以为你是高冷清隽的男神,没想到你在陆星冉面前就是一条小奶狗。”
苏以安挑衅地看了一眼南承赫,故意卖弄道:“我家星冉就喜欢,你能怎么样?你要羡慕嫉妒恨啊!”
陆星冉看着南承赫满脸怨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以安:“但是你还是要照顾一下仔仔这种单身狗。”
“嗯。好。”苏以安满口答应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南承赫笑,“仔仔你放心,我会看在你是单身狗的份上,好好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