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安想起初时的那个青涩的自己,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笑,但又带着一股对过往美好的追忆和眷念:“刚进击剑社的我们,有的不服从管理……”
那时候,众人都在练剑,只有他满脸桀骜不驯地躲在角落里戴着耳机玩手机。
他继续道:“有的自卑……不相信自己……”
关唐虽然比他们要长一级,但他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拿起剑,打量着别人,生怕别人看过来。
“有的自负……”
南承赫是最喜欢嘚瑟的人,起初,他刚赢了第一次友谊赛,他意气风发,觉得全世界他最牛,他在现场喋喋不休指点别人练习,自己却只动嘴皮子。
苏以安站在镜头前流下泪水,他哽咽地说道:“管君教练,如果你在看电视的话,我想告诉你,我们成功了!我们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我们把奖杯捧回去了!”
众人都泣不成声,齐理犹甚。
他对着镜头,哭得一度不能够控制。
记者调侃道:“看来齐理教练是有点太激动了。”
此时,陆妈妈打开了家门,坐在沙发上的陆星冉父女正一起互相递着纸巾。他们一看到陆妈妈,就像老鼠见了妈一样。
陆爸爸正想着怎么平息陆妈妈的雷霆之怒,陆妈妈却平静地看向了他身旁的陆星冉。
“我不让你去,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希望你平安健康。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比起别的,我更希望你开心。”陆妈妈对着她含泪微笑着说道,她轻轻擦拭了一下眼泪,“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我也应该学着去放手了,星冉,你看中地男孩子真的很好。”
她说着,将陆星冉的手机放在了她的手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陆星冉瞬间明白了陆妈妈的意思,她用力地拥抱着陆妈妈。
“谢谢妈妈。”陆星冉哽咽道。
她松开了陆妈妈,径自冲出了家门,疯狂地往外跑着,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镜头前的记者收回话筒,站在镜头前。
记者微笑着报导:“冠军战队的发言感人肺腑,背后励志故事更是让人泪目,让我们一起期待他们未来的辉煌。”
苏以安转身走向队友,轻轻和队友碰拳,队友们眼眶也都湿润了。
苏以安笑着问道:“这都是怎么了?是我讲得太好吗?”
南承赫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是讲得太好了。”
林天弋也跟着附和道:“讲得我眼眶都红了。”
关唐低垂下了眼眸,他总觉得新中华还是有些遗憾,不禁有些黯然地说道:“要是管君教练在就好了,我好想管君教练。”
齐理再也控制不住了,在苏以安耳边耳语一番,众人脸色大变。
苏以安复杂地看了一眼齐理,齐理又给他上了一课,哪怕是在这样的关头,齐理都没有乱,依旧在竭尽所能的带队,没有丝毫影响他们的心情。
而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这才和他们一起奔向了管君。
这是无私又成全的爱。
苏以安一边跑着,一边给陆星冉发了一条消息,他原本是不带希望的,但陆星冉竟然回复了他。
病房里,管君教练身上覆盖着白布,平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
北港击剑社众人都围绕着管君站立着,女生们都已经泣不成声,男生们也都红了眼眶,林天弋这样隐忍的都背过身去偷偷擦眼泪。
南承赫则是直接搂着姜锦楠哇哇大哭。
齐理半跪在床榻前,看着管君:“老婆,以后都不用再疼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后悔过一直在等你,下辈子我还追你,我还要让你当我的老婆,吃我做的饭。能够娶到你,真的是我生平做过的最骄傲的事情了。”
迟来的陆星冉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病房的门口,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苏以安抹着泪上前迎她。
陆星冉怔怔地说道:“我来晚了。”
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落。
苏以安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不晚。”
陆星冉把头埋在苏以安的肩膀上,苏以安肩头的衣服湿了一片。
齐理继续絮叨叨地管君道:“医生给我说,你闭眼前一直念叨着什么雪梨汤,我听到后心都疼了,你喜欢喝我做的雪梨汤,你为什么不给我说啊!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啊!你明明也喜欢我,只是不想拖累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你非得到了临走了,才想着把最后的温存留给我呢?”
齐理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继续呢喃道:“你啊!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了击剑,临走都还惦记着比赛,所幸这群孩子们都随你,争气,完成了你的梦想。”
姜锦楠把头靠在南承赫的肩膀上,紧紧握着南承赫的手。
齐理掀开了管君的白布,充满眷念地用手轻轻划过了她的脸,轻轻地吻了吻她冰冷的唇:“你就是太累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睡个好觉吧!你等着我,早晚啊!我都是要来找你的。”
安顿好管君的葬礼之后,众人又齐聚在击剑社内。
苏以安、林天弋、南承赫、关唐排成一排听着齐理讲话,姜锦楠和陆星冉站在门口等待。
齐理消瘦了不少,但训话的时候,他依旧精气十足:“这一次全国赛大家凭借彼此的配合以及这些日子里来不停的训练实力拿到了团体赛冠军,这个荣誉,你们,配得上。”
齐理说着话的时候,眼眶红红,有些哽咽,而听着齐理说着这些话的苏以安、林天弋、南承赫、关唐则更是肃穆。
齐理又道:“全国赛颁发的优秀教练奖,我觉得管君教练,她,也配得上。”
苏以安、林天弋、南承赫、关唐脸上都是动容之色,他们关切地看着齐理。
齐理朝着他们一笑,继续道:“全国赛之后,组委会特别为团体冠军的队伍给出了可以进入国家的一个名额,和一年期国外加强训练的机会,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对于每个击剑选手来说,进入国家队就是我们最终的目标,可名额只有一个。”
名额只有一个……
苏以安、林天弋、关唐、南承赫听完之后,面面相觑。
齐理深深地看了一眼四人:“你们在我眼中都很优秀,我实在难以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够自行决定出这个名额给谁。”
苏以安、林天弋、南承赫、关唐相顾无言,南承赫首先打破沉默。
南承赫笑着道:“教练,这个名额,我就不掺和了,我本来就是一替补,也没帮上什么忙。而且我当初进击剑队就是看上了这项运动可以吸引女生,现在我有了想要用一生去守候的人,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名额就不用考虑我了。”
南承赫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看到了正等待着他的姜锦楠,他和姜锦楠在阳光下相视一笑。
关唐接过话茬,他低下头道:“教练,我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之所以走到现在,都是管君教练给了我提剑上场的勇气,现在管君教练离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顺利走下去,所以我想继续留在社团磨练,名额也不用考虑我了。”
关唐冲着齐理鞠了一躬,也选择了转身离开。
苏以安和林天弋面面相觑,同时开口。
苏以安:“我……”
林天弋:“我……”
林天弋按住了苏以安的手,抢在他的前头说道:“苏以安一直比我强,我觉得苏以安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以安立刻揶揄他道:“林学长,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本来就比我高一届,拿个全国冠军不容易。”
苏以安看向了不远处等待他的陆星冉:“况且,我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苏以安拍了拍林天弋的肩膀,从容又轻松地说道:“你先在国家队等我,明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你的水平有长进。”
齐理看向林天弋,等待着他最终的回复。
林天弋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以安,他这才看着齐理道:“我的名额是苏以安让的,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等我。”苏以安朝着他眨了眨眼。
林天弋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林知一的脸。
大概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吧!
林天弋走到了芭蕾舞教室,他驻足在教室门口,看着正在舞动着的林知一。
林知一看见了林天弋,停下了舞蹈。
林知一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进国家队了。”他回答道。
林知一点了点头,欣喜地说道:“恭喜。”
林天弋犹豫地看了林知一一眼,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红着脸低着头问道:“那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和我……在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林知一愣了一下。
林天弋的脸更红了,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林知一一把抱住了他,踮起了脚尖,轻轻吻上了林天弋的唇。
苏以安此时也正在干着一件大事。
他牵着陆星冉的手,来到陆星冉的家门口,犹豫再三,没敢抬手敲门。
苏以安猪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陆星冉:“我有点紧张。”
陆星冉安慰他道:“我妈没有那么吓人。”
陆星冉的话音刚落,她家的门忽然打开,陆妈妈双手环胸看着苏以安,身后站着陆爸爸。
陆妈妈看了苏以安一眼,语气还是有些硬,但胜在是她主动开口说的:“进来坐坐吗?”
陆星冉一脸惊喜地回头看向苏以安,苏以安满脸慌张,随即,他惊喜地说道:“好好好,谢谢阿姨。”
陆爸爸则一脸的和气,他满脸欣慰地看着陆星冉和苏以安,招呼她们进门:“外面冷,赶紧进家门说话吧!”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苏以安坐在沙发上陪着陆妈妈聊天,他比划着击剑里的一些招式,陆星冉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他。
外面的路灯一盏一盏的暗了下来,陆星冉起身走到窗前,她关上了窗,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苏以安正盈盈地看着她,陆星冉慢慢走向了苏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