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睁大了眼睛,她的大脑直接就一片空白了,蛋糕直接从她的手上滑落,掉在了杭羡予的脸上。
“啊……”洛黎惊叫了一声,她想要上前去扶杭羡予,奈何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向杭羡予扑了过去。
“小结巴!”洛黎先帮杭羡予拿掉了糊在他脸上的蛋糕,她不由得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这么好看的生日蛋糕,她都还没来得及吃,只是这样许了一个愿望的话,那也未免太浪费了。
洛黎满脸愧疚地看着杭羡予,犹如一个做错了的孩子一般,她低着头道歉道:“小结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砸了你的蛋糕的。”
“没关系。”杭羡予温柔地说道。
他弯下腰,轻轻扶起了洛黎,拿出手绢,细心地替洛黎擦拭头发上的奶油。
洛黎一下子就气馁了起来,她哭得更难过了。
杭羡予赶紧替洛黎擦拭掉了眼泪,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洛黎,你别哭啊!”
洛黎一下子抱住了杭羡予,她还不忘在杭羡予的衣服上蹭了蹭,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小结巴,我太没用了,我感觉好像我做什么都会做砸。”
“你没有做砸什么啊!”杭羡予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弄砸了你的表白。”洛黎更难过了。
表白这种事情是一件多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啊!杭羡予这么费心地布置了舞蹈教室,给了她一个浪漫的表白,但还是被她弄砸了。
杭羡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道:“你没有弄砸,只要洛黎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对你说一遍我喜欢你。”
他说着,轻轻吻上了洛黎的头顶,附在她的耳边说道:“那么洛黎女士,杭羡予先生已经弄砸了你的表白现场,你还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吗?”
“愿意。”洛黎红着脸道。
她娇羞地从杭羡予的怀中探了一个头出来:“小结巴,我觉得你真的很好诶,不管我让事情变得多么的糟糕,你好像真的从来都不会怪我。”
“我不觉得糟糕啊!”杭羡予拿开了一旁的玫瑰花,他扬起脸对着洛黎一笑,“就像这束花,就算它已经沾满了奶油,但是我还可以去买很多束和这个差不多,但只有洛黎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话音刚落,洛黎就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杭羡予的唇。
一吻之后,洛黎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她红着脸对杭羡予道:“小结巴!你的嘴角还有奶油蛋糕的味道啊!这个蛋糕太好吃了,我下次把我自己砸了,也不会砸蛋糕。”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重新给你买啊!”杭羡予依旧温柔地说道。洛黎觉得,自己都要沉溺在他的眼神之中了。
洛黎环顾了一眼四周,她忽然发现这个场景还有些眼熟。
她的脑回路总是慢半拍,还有些迷糊,还有些后知后觉,但她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这个场景,曾是她在课堂上涂鸦画的一幅画,她说,那就是她梦里的王子对着她表白的场景。她知道那幅画被高美凤看到了,高美凤都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呢!因此,她一直都将画藏在了课本当中。她也不知道杭羡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并且将她的话放在心里的。但是她现在觉得她的心里甜糊糊又暖洋洋的,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她的小结巴不会嫌弃她笨,会陪着她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会努力地把她的梦变成现实。
他的爱可能也不够明显热烈,但他也是那样笨拙地在喜欢着她。
齐理打开ICU的房门,管君看到齐理,虚弱地想要坐起来。她的嘴唇干枯得几乎可以看得到死皮,齐理也不知道先前是管君强撑,还是因为住院后的病情又严重了,管君已经削瘦到可以看到胳膊上的血管了,但管君看到齐理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在努力的微笑。
齐理赶紧走上前,把她扶起来,并且把枕头垫到她身后。
管君看着齐理的眼神很是温柔,嘴上却依旧在责怪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全国赛的现场吗?”
管君见齐理没有说话,她又激烈地咳嗽了起来,等稍稍平复了之后,她才用力地喘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地看了齐理一眼:“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齐理深知她执拗的性子,再一次缴械投降道:“结束后,我就直接过来了。”
管君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她又追问道:“小组赛怎么样?”
齐理回答道:“我们小组第一,第一轮淘汰赛轮空,直接进入第二轮淘汰赛。”
管君的手这才安心地放了下去,齐理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拧开后,给管君倒了一碗银耳雪梨汤。
他盛了一勺,轻轻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喂给了管君:“银耳雪梨汤,你最喜欢喝的。已经不烫了。”
管君虚弱地推开,她有些勉强地对着齐理笑:“我也不瞒你,我觉得我现在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我现在真的有些喝不下。”
齐理见她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一般,他强忍着哽咽道:“不管怎么样,都要照顾好身体,难道你不想看到孩子们打决赛吗?”
管君看向齐理的眼神又了些许动容,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齐理用勺子盛起一勺,吹了吹,递到管君的嘴边。
齐理轻声哄道:“来,张嘴。”
管君小口抿着雪梨汤,齐理拿起纸巾擦拭着她嘴边沾的糖水。
齐理又舀起一勺糖水送到管君的嘴边:“张嘴。”
管君张开嘴,脸却唰的一下红了。齐理满意地看着她吞咽着雪梨汤,露出一丝慰藉的笑容。
齐理收好了保温盒,他细心地对管君道:“明天我还会来看你。”
管君浅笑着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道:“全国赛在即,你应该多陪孩子们训练,不用老往我这里跑。”
他听到管君这话,心里有些不快活,话到嘴边也多了一丝赌气的意味:“我自己的腿,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管君无奈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齐理瘪了瘪嘴,眼眶有些红红的,哽咽道:“我就幼稚。”
他握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在颤抖,他唯恐会被管君看出来,将手藏得更深了一些。
管君无奈地看着齐理:“那你今天就多留下来一会,陪我说会话吧!”
齐理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管君很少会主动要他留下来,他立刻又坐回了管君的旁边,笑着看着管君道:“你想说什么都行,我就在你旁边安静地听着。”
管君伸出了手,她轻轻摸了摸齐理的胡子:“你瞧瞧你,这些日子肯定又过得乱糟糟的,胡子都没刮。你要是不得空,那些煮的东西,你就在外面买,别总是自己熬了。”
余下的话,管君并没有说。其实,她早就吃不下去多少东西了。
齐理固执地说道:“我看着你吃我做的东西,我就觉得开心。”
管君笑了笑,她眷念地看了一眼齐理:“你这是真拿我病着拿捏我,觉得我肯定拿你没办法。”
齐理轻轻帮她拨了拨垂下来的碎发,柔声说道:“你既然不服气,那你就好起来吧!只要你开心,不管你是打我也好,还是骂我也罢,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说着说着,喉间又是一哽。
管君有些不忍心看他的神色,她闭上了眼睛,语气尽可能平淡地说道:“我可能没多久日子了。”
“你别胡说。”齐理赶紧拦住了她。
管君睁开了眼睛,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落:“你和我都明白,我斗不过病魔的,我也不想死啊!我还没能看着那群孩子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我也还没有和你……”
说到这里,管君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枕头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大块。
齐理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他不住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管君想要紧握着齐理的手,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都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一般,就这样举起来都会发颤。
管君虚弱地看着齐理一笑:“有一件事,我只能拜托你了,除了你以外,别人我都不放心。”
“你说,你说。”齐理赶紧道,他看着管君道,“你这样说就和我客气了,这么多年,只要是你对我提的,哪件我不是竭尽所能地替你办了。”
管君笑了笑:“也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只有你能让我放心。”
“嗯。”齐理的脸靠在了管君的手背上,他的一滴眼泪落在了管君的手上。
管君依旧在笑着,她自从病了之后,并不像从前在击剑队那样严厉,反而笑的时候更多了。
她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有这个不测,别强行把我留下来,别电击,也别使用特殊手段。我这一程,已经疼够了,我想走的时候更轻松一点。”
这话齐理根本就听不得,他再也坚持不住了。齐理的脸直接埋在了管君的床沿,肩头都在不住地颤抖。
管君有些艰难地抬手,她想要去拍一拍他的肩,只是现在,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都要做得无比的吃力了。这就是命不由己,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直等齐理哭完了,他抬头擦了擦眼泪,这才无比郑重地看着管君道:“我答应你。”
“我疼,我真的很疼。”管君看着他的眼睛道,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所以,我也不想强留在这人间了。”
“会好了,真的会好的。”齐理不住地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