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上了地面,整理整理衣服,磨蹭了半天都没从柴房出去。
小童在一旁咬着手指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师傅,衣服已经很整齐啦!”
小童还惦记着刚刚过来的哥哥姐姐长得都好好看,他想再跟他们多说会话。
“就你话多!”
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心里的紧张还是没降下去。
被小童这么一打岔,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临走前,李大夫低头又看了一眼地窖口,确认完全封好了。
这才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踏出了柴房门。
到大厅还没开口,李大夫就腿一软差点摔那。
小童刚刚紧紧跟在李大夫屁股后边,李大夫一趔趄,他猝不及防被差点摔倒的师傅一屁股差点怼翻了。
小童揉揉自己被顶的气闷的胸口,敢怒不敢言。
李大夫道歉都来不及,出了一背的冷汗。
好家伙!虽然坐屋里那三个他不认识,但是站在他们身后那两个深蓝色劲装,腰上围着鱼鳞腰带的他可认识啊!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专管抄家灭族的东厂番子的标志性打扮!
“我的娘啊!东厂的人怎么会来我这小破地方啊!”
小童好奇的在后边冒个头:“师傅,外面的人是东厂的人吗?”
周围的叔叔伯伯总说,再不听话就让东厂的人把你抓走,说东厂的人会吃小孩!
但是今天他见到的东厂的哥哥姐姐,除了那个看起来分不清男女的,其他的人明明都很好!
跟他说话那个哥哥不仅说话很温柔,还会摸摸他的头呢!
想到这,小童美滋滋的摸摸自己的头顶,回味了一下刚刚被帅气大哥哥摸头的快乐。
没等他回味完,他的头顶就挨了一个爆栗。
李大夫喊了好几声“小童”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到小孩一脸陶醉的摸自己的头,没忍住敲了下去。
“愣着干嘛!扶着我点,咱们赶紧出去!别叫贵客们等急了!”
小童撇撇嘴,扶着李大夫往屋里走。
李大夫的腿不听使唤的软的不行,还没走到跟前,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给坐着的三个人实实在在磕了一个。
“小老儿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各位贵客恕罪!”
看到师父跪下,不明所以的小童也连忙跟着跪下磕头。
桌前坐着三人,两男一女,正是温卿卿、霍之麟、汪恕三人。
本来是说叫霍之麟打头阵进来探探虚实。
但霍之麟还没进屋,远远地看到屋里只有一个小孩子,倍感头大,话都没说就退缩了,死活不愿意自己出去。
他不自己去就算了,还不让温卿卿去,无奈之下,只能三个人一起进来了。
说着不会跟小孩交流,但是三个人一起进来后,霍之麟自来熟的过去跟人家小孩互动了一波,完事还摸摸人家的头,哄着小孩去喊大人出来了。
全程熟络的,就像他跟小孩很熟似得。
被迫进来当看客的汪恕自觉地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孩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三个人索性都坐下来了。
安全起见,门前的厂卫也调了两个进来。
屋中陈设简单,除了药柜就是他们坐着这一套桌椅。
几个人都看的出来,这家估计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家。
怪到这个点还开着门呢。
小孩出来的慢,汪恕留了个心眼,抬手招厂卫俯首帖耳,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厂卫出去外面了,不多时就又回来了。
厂卫刚回来,小童就跟李大夫一起来了。
温卿卿和霍之麟没见过这阵仗,汪恕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起来吧,老伯。”
汪恕淡定一抬手,示意地上的一老一少起身。
他身上的威严完全掩盖了他长相的魅力,气势十足,让人不敢直视。
小孩子最是敏感,刚刚还觉得东厂一点都不可怕的小孩,现在死死拽着师父的衣袖,大气都不敢出。
李大夫和小童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低着头,生怕哪点做的不好,惹怒了汪恕。
“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李大夫搓搓手,努力挤出笑容、却不知他这硬是挤出笑容的模样看起来有多难看。
好在汪恕也没打算跟他们计较。
“你家夜间,每日都会亮灯?”
“是。”李大夫完全不敢有丝毫隐瞒,“小老儿是村里的大夫,白日里要忙,晚上收拾药材,教授徒儿医术,再加上村里有时候会有人来求医,所以子时之前是不熄烛火的。”
汪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这几日,你们可有看到异常?”
来了!
李大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
“没有?”汪恕极具压迫力的双眼紧紧盯着李大夫,“回答之前仔细想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汪恕久居高位,帮圣上办事,从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是命人杀人还是亲手杀人,他都没少干。
这种真正见过血的人与普通的人威胁还不太一样。
李大夫被汪恕的目光包围着,身上在一波一波的冒寒意,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真……真没有……大人明见啊!小人万万不敢欺瞒大人!”
小童扯了扯李大夫的袖子,想说什么,但却被李大夫狠狠地瞪了一眼,刹时间不敢说什么了。
汪恕看了一眼一直在打摆子的李大夫,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温卿卿没有插话。
从进门开始,这位老人的表现就一直很奇怪。
平民百姓见到东厂之流紧张可以理解。
但是温卿卿敏锐的注意到,除了因为东厂而产生的紧张情绪之外,他的眼神一直在飘忽,
这是人在说谎时很容易不自觉露出的表情。
而且刚刚在接受汪恕的问话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衣角搓来搓去,这也是心虚的表现。
这种一看就没说实话的情况,汪恕处理起来比他们都更有经验。
而且……
想到刚刚汪恕招来厂卫的动作,温卿卿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汪恕应该早有对策了。
那边李大夫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让这位大人相信自己,后院方向忽然跑过来一位东厂番子。
“大人!后院的地窖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