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在哪里……不行……我……”
“我还得去香山寺……香山寺……”
被摔醒的男人摸着摔出大包的后脑勺,费劲巴拉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抬脚就走。
他面朝的方向,是走出香山寺的方向。
听着他嘟嘟囔囔的话,再看看他抬脚就往庙门外走,小沙弥犹豫再三,还是出声阻止了那男人。
“施主,你已经到香山寺了……再走,再走就离开了……”
“到了?”那人站在原地反应几秒,四下看了看,点了点头自我肯定了,眼神清明了一些,重复了一遍,“到了。”
小沙弥不明白这人究竟在干嘛,感觉自己遇到了疯子。
还是个身体强壮的,喝多了的疯子。
“施主……?”
那人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动,他不动,小沙弥也不敢动。
两人僵持许久,那男人忽然一转身,问保持着摔倒姿势坐在地上的小沙弥。
“我要出家。”
小沙弥傻了。
那人见小沙弥没动,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我说!我何文宏要出家!!”
男人说话又急又凶,带着说不出来的狠劲。
尤其是说到最后两个字,那人动作极快的冲到小沙弥面前,用几乎是脸贴脸的姿势低哑嘶吼着“出家”两个字。
小沙弥吓得都哭出来了。
那男人看到小沙弥哭,愣了一下,迅速拉开自己与小沙弥之间的距离,甚至还低着头,对小沙弥说了句“对不起”。
小沙弥很快控制好情绪,擦了擦眼泪。
对面这男人看起来精神实在不大正常,小沙弥只敢站远点小声询问。
“施主,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去见住持。”
小和尚怕男人像刚刚那样发癫,这次只问了一遍。
男人沉默的看一眼小沙弥,又抬头看看小沙弥背后的庙宇,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默默的退走,离开了香山寺。
…………
“大概就是这样了。”
小沙弥用手指敲敲自己的额头,就那天的事情在自己脑子中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通过小沙弥的讲述,能够得到的有用信息非常少。
这个自称何文宏的男人,不知人生遭遇了什么打击,表现的十分颓唐,不仅还出现了酗酒的行为,还产生了想要遁入空门的想法。
但仅靠这三个不知具体是哪个字的名字“何文宏”,以及在这遭遇过十分大打击,这两点,并不足以定位这个人的身份。
小沙弥作为证人,享受了和圆清住持一样的待遇,被带到圆清住持隔壁的房间,看管起来。
接下来满屋子的人还是只有一个字——等。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见过死者的人,但没有一个能说出死者的具体身份。
霍之麟寻了个空隙,告诉温卿卿,他有办法上去,但却遭到了温卿卿的拒绝。
温卿卿说:“你武功高强,你上去的方法不一定能适用于案件,先等等。”
上去一趟肯定不容易,温卿卿想要先搜集一波信息再上去。
知道的越多,上去的时候能看到的信息说不定就越多。
至于案发现场被破坏这种事情……
从案子发生到现在,大雄宝殿中的人一直都不少。
东厂的人更是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
如果凶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高达五丈远的房梁上的作案痕迹都消除……
那屋子里的人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他,这案子查不查下去都是一个结果。
霍之麟孔雀开屏失败,失落但不失望。
他懂。
不就是把信息收集完了之后,再用他的方法上去。
早晚的事,不用急。
等待总是难熬的。
屋里大家都一筹莫展,霍之麟等的都快失去耐心了,突然有好消息传来。
“禀告都督!有一女子声称认识死者。”
紧随其后是一个背着大锅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跟在东厂番子后面进来了。
她一点也没有被殿内的氛围影响。
进来之后,她学着东厂番子的模样朝汪恕等人行了一礼。
但从她行礼的时候还在乱转的眼珠子来看,这礼行的是真敷衍。
好在在场也没有人在意这个虚礼。
这次是汪恕主动开口进行问讯。
“姑娘,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背着大锅的姑娘拽着肩膀上的斜挎带一使劲,将有滑落趋势的大锅重新牢牢背在背上,大大方方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田心儿,是个厨子,我是跟何文宏是一块儿上山的。”
这开口就是王炸。
就连懒洋洋靠着汪启躲懒的汪恕都睁开眼,坐直了。
那姑娘仿佛丝毫察觉不到紧绷起来的气氛,继续往下说。
“我跟何文宏,我叫他何兄弟,我们是在山脚下碰到的,我们俩都穷,雇不起马车,都是直接徒步来的香山。”
“路上的时候,何兄弟特别照顾,说我像他那死去的闺女。”
“到庙里住下的第一晚,何兄弟跟我说要出去转转,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我本来以为只有第一天他这样,觉得他可能是去看风景之类的了。”
“但是第二天我起夜去净房的时候,路过何兄弟住的那间房。
“何兄弟跟我说过。他的失眠情况非常严重,每晚几乎都要点着灯才能入睡看到他的床上还是没人。”
“但我那让路过的时候,往他的房间里瞅了一眼。”
“何兄弟又没开灯,又没在房间,我就有点好奇,隔天晚上蹲在外边观察了他半宿。”
“结果他没动。”
田心儿表情遗憾,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个何大哥到底是去干嘛了。
“啊,对了,他上山的时候曾跟我说他上来主要是想剃度出家。”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香山寺之后,他忽然不提这回事儿了。”
“我有几次去找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到他蹲在房间里神神叨叨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但是我一进去他就停了,表现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我敢肯定,我一定不是产生了幻觉。”
“我还记得他说的什么呢!什么古茗……钓鱼什么的……”
“还有两个字我不确定,但是听起来,像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