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瑾宸扶额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还是颔首:“好。”
“把钥匙给我。”许芸笙对司机道,“你打车回去吧。”
司机听话地递出钥匙。
“走吧。”许芸笙捏着车钥匙对瞿瑾宸挥手,瞿瑾宸下意识跟上去,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么听话?
可脚步终是没停。
有家里人跟着一起出席的场合,是从来不让许芸笙喝酒的。她插上钥匙,启动引擎。
“我记得你当年说过对汽车有PTSD,现在连驾照都拿到了?”瞿瑾宸坐在副驾驶,随口问了一句。
“现代社会,驾照还是很有必要的。有些困难克服就行了。”她本来就是心理问题,在美国的休养的时候辅助了心理治疗,后面拿驾照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没有特意挑地方,路上随便找了一家装潢看起来还不错的清吧,将车直接停在路上。
清吧内人不多,音乐也轻缓,许芸笙点了果盘和饮料,在瞿瑾宸对面坐下:“说吧。”
瞿瑾宸也不是扭捏的人,甚至他对于现下的情况感到十分烦躁。许芸笙是直接造成他人格分裂的原因,症结在她身上,唯有她能解决。
“我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格。”他直接开口,语调带着些微嘲讽,“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个蠢货的智商最多三岁,人生意义就是围着你打转。”
“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许芸笙指出。
“没有用。”瞿瑾宸不是没有尝试过。
里人格的存在对他而言简直是难以忍受的污点,若是可以通过人工干预让他消失,他早就下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随时都可能会出现,打扰我的生活?”许芸笙喝了一口果汁。
鲜榨果汁,面上还浮着一层泡沫,许芸笙的嘴角沾了一点,又被她毫不在意地舌尖一勾。
瞿瑾宸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紧绷,视线不受控制地粘在她的嘴角。
这是潜意识的反应,纵使理智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就是很难移开视线。
“虽然很遗憾,但目前来说确实是这样。”瞿瑾宸身子往后倚靠在沙发上,不自在地换了下坐姿,指尖把玩着杯子,“如果你没有突然又出现,根本我的判断,那个蠢货应该虚弱得快要消失了。”
许芸笙抬眸。
“不是说了吗,他就是为你而生的。”瞿瑾宸盯着许芸笙,眸色深深,嘴角有一丝上扬的弧度,笑却冰冷,“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存在,他活不了多久。”
“日日夜夜念着一个永远不会给他回应甚至连一个声音一个表情都触碰不了的人,他哪怕是一座火山呢,也迟早会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失落压倒的。”
“所以,说到底,这错过还在我身上了?”许芸笙莞尔一笑。
“我没有责怪许小姐的意思,毕竟是一条人命,活着总比死了好。”瞿瑾宸这样说着,语调却没有什么温度。
许芸笙挑眉,突然勾唇一笑,一只手撑着桌面俯身过来,她身上本就穿着单薄的晚礼服,裙子是抹胸设计,除了露出大片美背,肩膀和锁骨也毫不保留地展示出来。
“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出现岂不是很碍事?”她伸手,指尖轻佻地滑过瞿瑾宸的脸颊,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吐气如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对我下手……嗯?以瞿先生的能力,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吧?比起以后大好的前途,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
“你看你现在受制于里人格,每次面对我的时候,不觉得被动落下风的感觉很糟糕吗?”
瞿瑾宸脸色不变,抬手握住许芸笙微凉的手指:“许小姐的命,我确实是很想要的。”
“无奈对那个蠢货而言,你的命比我更重要,我一旦对你起杀心,他怕是会先拿刀解决了我。”瞿瑾宸盯着许芸笙修长纤细的天鹅颈,有一种想要整个儿握住捏碎的蠢蠢欲动。可他心中刚闪过这种想法,心脏的位置就冒出尖锐的疼痛,瞬间让他脸色惨白。
他再退后一步,离开许芸笙的气场范围。
许芸笙也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许小姐,言归正传。严格说起来我和你都是里人格的受害者之一。”瞿瑾宸十指交叉拱成塔型,“说实话,以前那个瞿瑾宸确实挺没用。”
“不敢承认对你的感情,在得知你的死讯后又追悔莫及逃避现实,所以才有了我的存在。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懦夫的想法。”
“也就是说,里人格出现的时候,其实你是控制不了身体的对吧?”许芸笙突然轻笑出声,“我知道了。”
瞿瑾宸警惕地注视着许芸笙:“你想做什么?”
“你言之凿凿,说那个里人格有多爱我有多不能失去我,可口说无凭啊。”许芸笙站起身,裙摆摇曳,姿态妩媚,“也许下次可以试试——比如,让他告诉我瞿氏最近的发展方向之类的。”
“或者直接将你们内部的核心机密给我,虽然我是用不着,但是想要的企业怕是不少,我就做个中间商赚个差价,不过分吧?”许芸笙笑眯了眼睛。
瞿瑾宸脸色维表,又很快趋于平静:“三年不见,许小姐果然大有长进。”
“过奖过奖。若是不想把到手的利益白白贡献出去,你最好把里人格管好。”许芸笙表情淡下来,“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好,想来瞿氏也走不了多远。”
“不管是里人格还是表人格,那些都无所谓。我只需要你离我远一点——”
“我记得许小姐以前说过,很喜欢瞿瑾宸?”瞿瑾宸微微偏头,“以前那是各种客观条件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现在不是很完美的时机?里人格对你一心一意,也没了阻碍的长辈,许小姐身后也有足够庞大的家族做依靠,你们在一起的话,终于也能说得上一句天时地利人和?”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一个,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许芸笙背对着瞿瑾宸,声音平静,“更何况,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我这辈子就只会喜欢一个人?”
瞿瑾宸眼中闪过诧异:“哦?看来许小姐的心另有所属了?”
“这个就不劳瞿先生费心了。”许芸笙摆手,“我心情不好,就不送你回家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