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好受吧?”岑御绅士地给许芸笙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还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许芸笙肩上。
许芸笙岿然不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还装模作样?”岑御的指腹轻轻在许芸笙的脸颊上蹭了蹭,“瞿总对你也算是真心实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你甩脸子居然也没动怒,哎,所以说,人活一世,总逃不过‘情’之一字。”
许芸笙扯了下嘴角,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肘花。
这种场合大家就不是奔着吃饭来的,所以桌上大多都是凉菜,味道不差,但口感也说不上多好。
“喝点汤吧。”岑御微微叹口气,给许芸笙盛了一碗热汤,“暖暖胃。”
许芸笙对他贴心的举动视而不见,只专心用菜。
不少人过来和岑御搭话聊天,但岑御懒得应付,他今天出席,本就是单纯带许芸笙出来亮个相。
其实瞿瑾宸会出现确实是他一开始没料到的。
不过许芸笙表现得不错,他还算满意。
见许芸笙吃得差不多,岑御就打算带她回去:“垫垫肚子就行,这些菜不怎么样,等回家了再让厨子给你做点热腾腾的。”
他这话声音不低,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大家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岑御对许芸笙确实特殊。
许芸笙“嗯”了一声,披着岑御的外套站起身,听话地被岑御再度揽着腰肢,两人向酒会主人道个别就打算离开。
今日岑御算是简装出行,就跟着了一辆车,低调地开在后面保护岑御和许芸笙。
许芸笙面无表情地靠在车窗上,窗外的的灯光飞快地在她脸上一晃而过又消失。
“主子,后面有辆车突然加速——”跟在不远处的保镖刚给岑御汇报了这一动向,跑车的引擎轰鸣声突然响起,飞快地超过岑御的车子,然后车头一转,踩下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车的车距不到十公分,差一点就要撞上。
许芸笙因为惯性,鼻尖眼看就要撞上前排的椅子,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拉回来,心脏差点都要震出来。
瞿瑾宸冷着脸下车,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然后一把拉开后排的车门。
岑御的保镖反应也很快,大家纷纷下车,转瞬之间就将瞿瑾宸团团围住。
可他只看着她。
许芸笙望着瞿瑾宸,眼中是不可置信。
“下车。”瞿瑾宸开口。
许芸笙刚要说话,就被岑御按住了手腕:“瞿总,你这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嗯?”
岑御的声音又轻又柔,可话里的危险性直接让许芸笙周身的寒毛都竖起。
“下车。”瞿瑾宸注视着许芸笙,又说了一遍。
许芸笙唇瓣颤抖,声带就像是被人扎了起来,怎么也开不了口。
良久,岑御叹口气,非常无奈地摊手:“哎呀哎呀,这都是做什么呢?倒弄得我像是破坏小两口感情的坏人了,明明可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未做过坏事的呢。”
“芸笙,瞿总都追到这里了,咱们也不好太绝情。”岑御亲昵地捏捏许芸笙的耳垂,在她的唇瓣低语,“这样吧,你就给瞿总十分钟时间好啦,不过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我是真的会生气的哦~”
许芸笙听懂了岑御话里的意思。
许芸笙终于下车。
岑御的保镖还一动不动地围着瞿瑾宸,岑御摆了摆手指,众人才让出一条通道。
许芸笙带着瞿瑾宸,没有离岑御太远,仍旧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说吧,要和我聊什么?”许芸笙不耐烦地问道,语气恶劣。
瞿瑾宸很平静,一点儿也没为许芸笙恶劣的态度所伤:“我知道你和岑御在一起有原因,你不让我插手,我同意。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以身涉险,以及,给我一个日期,让我知道要等多久。”
许芸笙望着瞿瑾宸,不敢开口。
她怕一开口自己就要哭出来。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压下眼眶里的热意,语调平静地开口:“瞿瑾宸,你以为你是谁?你做这些事,是想感动我还是想感动你自己?”
“其实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和你的格格不入。”许芸笙笑了一声,“只是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了合群,我不得不拼命融入正常的世界。”
“你是不是以为,我那天说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是在骗你?”许芸笙索性将一切都说开,“我就直说了吧。你父母的空难根本不是意外,那就是我亲生父亲亲手造成的。”
“你爱上了你杀父母仇人的女儿,你不想着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还想和仇人的女儿百年好合?”许芸笙冷笑,“你觉得我敢信?”
瞿瑾宸睁大了眼睛看着许芸笙。
那双眼里的情绪太复杂,有震惊,有伤痛,有怜悯……
可许芸笙不允许自己退缩。尖锐的指甲死死掐住手心,继续浸出血丝:“我和你其实生来就在对立面,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瞿瑾宸只望着许芸笙,说不出话。
指甲陷进肉里,巨大的疼痛袭来,许芸笙连忙将手背在脑后,意识彻底清醒。她望着瞿瑾宸,声音平静又清晰:“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做自我感动的事情了,你做这些事,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之外,造不成我任何困扰。我们注定会渐行渐远。当然,如果你想通了,想为父母报仇——”
“我随时恭候。”
她话音落下,转身离开。
“许芸笙,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瞿瑾宸站在原地没动,“那你确实对不起我。”
“要我说对不起吗?”许芸笙没回头。
“你的父亲破坏了我的家庭,你不该赔给我一个新的家吗?”瞿瑾宸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给我一个家,我就原谅你。”
他寂寞太久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抱幸福。
她是唯一治愈他的良药。
许芸笙嗤笑一声,侧着头睨了瞿瑾宸一眼:“我可不是善良的圣母啊,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赔偿你?”
许芸笙曾经对瞿瑾宸说过,最讨厌一对恋人中,其中一人打着对对方好的名义就欺骗对方。
如今,她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