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只是零星几颗，细细的身子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湛蓝的天际一闪而过，随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终于成了“雨”。
一群人欢呼着，纷纷拿出相机开始拍照。为了今晚的流星雨，不少人都带着专业器材来。
星罗密布的瀚海，地上的人是渺小的蝼蚁。但即便是渺小如我们，也是在卑微却努力地活着。活在今天，便努力地想要看到明天的太阳。
瞿瑾宸缠着许芸笙，几乎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许芸笙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给予，他所有隐藏在心说不出来的那些话，她统统都理解。
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瞿瑾宸恋恋不舍地咬了她一下，手指有点蠢蠢欲动，顾忌着这是大庭广众，他只将许芸笙的外套整理好，摸摸她的脑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看流星。
火焰在夜风中飘摇闪烁，倒映在瞿瑾宸脸上。他的侧脸很有味道，就像漫画脸的轮廓，许芸笙窝在瞿瑾宸怀里，和他十指相扣，看看他，又抬头看看流星。
迟了十多年的遗憾，终于在今天得了圆满。
“啊啾——”许芸笙打了个喷嚏。
瞿瑾宸摸摸她被风吹得有点凉的脸颊：“早些休息，嗯？”
“行。”许芸笙是有点困了。瞿瑾宸扶着她站起来，许芸笙便让他先回帐篷，自己则是去找了钱多多。
别人都在拍流星，钱多多正抱着手机试图找一个好点的讯号。
“你做什么呢？”许芸笙笑着问。
“我刚接了一个兼职，今晚有纪念币的预约，预约成功一个账号就有五十块呢。”这种几乎不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兼职钱多多怎么可能错过？
五十块虽然不多，但是她只花一分钟就能赚五十块，这必须要做啊！
“我要休息了。”许芸笙摸摸钱多多的脑袋，“你也早点睡，如果觉得冷，就找景区工作员人再要多一床棉被。”
“笙笙姐不用担心我。”钱多多笑着抬起头，“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许芸笙便回了帐篷。
瞿瑾宸已经铺好棉被，正等着她。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许芸笙笑眯眯地蹲下来，“都不口头上客气一下说去别的帐篷住吗？”
“这里就是我的帐篷，你要我去哪里住？”瞿瑾宸将许芸笙拉下来躺着，将被角给她撵得严严实实，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早点睡，晚安。”
“晚安。”
等一群人闹完才发现，瞿瑾宸和许芸笙早就悄悄睡着了。
钱多多用自己的身份证预约之后，又另外找了三个朋友的身份证一起预约，今晚进账两百块，心情十分满足，躲回帐篷也是倒头就睡。
一群人闹到凌晨，精力用于耗完，纷纷钻进帐篷睡觉了。
凌晨四点，许芸笙还在睡梦中，就被瞿瑾宸小声唤醒：“要不要去看日出？”
许芸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搂着瞿瑾宸的脖子，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只下意识地撒娇，哼哼唧唧地：“我还想睡……”
她昨天开了四个小时的车，确实有点耗体力。
软软的身子贴在瞿瑾宸身上轻轻扭了扭，瞿瑾宸“嘶”了一声，按住许芸笙不听话的臀部：“我背着你过去，等日出我我叫醒你，嗯？”
许芸笙便胡乱点点头。
瞿瑾宸就坐起来，给她穿衣服，又额外加了一件厚厚的棉服，有大兜帽的，出帐篷的时候，就给她把大兜帽盖好，免得风吹脑袋着凉。
不过许芸笙还是很快就清醒了。
凌晨的山间非常安静，也不知道是哪个帐篷里传来轻微的呼噜声，许芸笙深吸一口山间清爽又冰凉的空气，拉着瞿瑾宸的手：“我们慢慢走过去。”
夜色漆黑，路不好走。
瞿瑾宸也不强求，就拎着一小盏灯，握着许芸笙软乎乎的手心，两人不紧不慢地朝观景台走去。
露水湿气重，不多时就沾湿了两人的裤脚。瞿瑾宸蹲下身给许芸笙把裤脚挽起，免得入了寒气。
走过那段崎岖的山路，瞿瑾宸捏紧了许芸笙的手：“慢点，注意脚下。”
许芸笙小心翼翼地落脚，帆布鞋踩在泥土地上，因为带着地面带着水汽，略有点打滑，她不由得有点紧张。
“小心点。”瞿瑾宸叮嘱道。
许芸笙“嗯”了一声，脚往下一踩——
那块泥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汽重，昨天都还很坚固，今天一踩，原本夯实的泥土居然松散了，许芸笙顿时脚下一空，身子找不到重心。
瞿瑾宸连忙拉住许芸笙下滑的身子。
可是松软的泥土地承受不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他刚向许芸笙的方向倾斜，泥土散落的速度瞬间加快，瞿瑾宸还没来得及抓到着力点，两人的身子就飞速下滑。
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把许芸笙的脑袋按在怀中，任由身子下坠。
不多时，两人就停下来了。
“这可真是……运气不太好。”许芸笙喘了一声，笑着开口。
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在距离山顶大约三分之一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身边有小块的泥土还在滑落，但石头还算坚固，暂时不会有坠崖的风险。只是许芸笙在模糊的夜色中往上看，也确认她和瞿瑾宸是没法凭自己的本事爬上去的。
两人的手机都在帐篷里，只能等白天过后，那群人睡醒了然后找过来了。
瞿瑾宸小心地动了一下身子，手在许芸笙身上摸索：“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穿得厚呢，还有你做人肉靠垫，哪里会伤到。”许芸笙摸摸瞿瑾宸的后背，确认他也没有伤到什么地方，这才放心。
“我觉得这个地方看日出好像也不错。”许芸笙很放松。
瞿瑾宸“嗯”了一声。
“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去山区做慈善？”许芸笙突然开口。
瞿瑾宸“嗯”了一声，抱着许芸笙靠着山壁坐下来，将她围在自己怀里给她取暖。
“你之前不是质问过我，说我不是第一次。”
“我没有那个意思！”瞿瑾宸立刻否认，“我当时只是……只是……”
他只是为了让她死心，特意选了最恶心人的方式。
因为清楚她的骄傲，决不能接受他说这样的话。
不在意是假的，但因此而不尊重，更是假的。
人类是自私的生物，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无论人还是物品，总会有独占欲。瞿瑾宸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会后悔，因为自己当初蠢到看不清真相，又自视甚高不肯亲口要她一个解释，所以因此白白和她错过了好多年，也错过了好多本可以和她一起渡过的第一次。
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瞿瑾宸相信，愿意让许芸笙交出第一次的人，一定是很好的，至少一定比他好，不会伤害她——虽然他至今也不清楚对方是谁。
他有在意的权利，却没有质问的权利。
“我的第一次是你的。”瞿瑾宸低声道，“所以我们要讲究男女平等，你也要对我负责，不能睡了就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