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要谈判,气氛总不会太好。封清竹大病初愈,许芸笙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刺激他。所以许芸笙特意挑了封清竹下午小憩的时候上门拜访。
瞿瑾宸什么也没说,但是却不容拒绝地陪着许芸笙一起去拜访了封家——还带了两名保镖。
“我只是去归还一点不属于我的东西。”许芸笙无奈,“不是要去跟人火拼。”
“哦。所以呢?”瞿瑾宸淡淡瞥了她一眼,摆明了没得商量。
许芸笙耸肩,随他的便了。
她本来以为张南星也会在现场,但是出于意料,她不在。
到达四合院门口,保镖率先下车敲门。
开门的是穆绍。
许芸笙手里捏着协议,看着穆绍一眼,脸上扬起微笑:“二哥。”
语气仍如以往那般和煦。
穆绍表情复杂地看了许芸笙一眼,叹口气,低声对许芸笙说道:“你别钻牛角尖。张南星的事情我们会——”
“不,这件事的起因在我,不应该让你们为难。”许芸笙摇摇头。
她是识趣又懂礼的成年人。成年人的默契,就是心照不宣的彼此疏离。
瞿瑾宸不远不近地跟着许芸笙,既不主动开口,但也不让人觉得高傲。他就像是个看客,并不介意被忽视。
屋内,封家一家子,除了封清竹以外,全部都到场。
许芸笙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了。
怎么说?至少封家人对她的重视让她觉得,过去的三年,是有意义的。
“外婆。大伯,大伯母。二叔,二姨。”许芸笙主动开口一一唤人。
“姨~”封安安年纪还小,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没法看出个究竟,只下意识朝许芸笙伸手要抱抱。
但是许芸笙第一次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她只是对着封安安微笑了一下,就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瞿瑾宸四处环顾一圈,略微对身后的保镖扬了下巴,保镖会意,给瞿瑾宸搬了一张黄花梨木椅子过来。
“请不要介意,就当我不存在就好。”瞿瑾宸说完这句话,径自坐下,开始摆弄手机。
站在许芸笙身后的言城代表许芸笙开口:“各位好,我是许小姐的律师,鄙姓言。许小姐已经全权委托我替她处理相关事宜……”
言城动作利落,将各类合同一一摆出来:“这是封氏集团的股权转让合同,这是B·W的股权转让合同,这是位于x郊的房屋转让合同……”
他列得很详细,合同密密摆了茶几一整排:“三年前封家救助许小姐之时,许小姐的银行卡共计有资产十二万三千六百五十二元整,无不动产。”
“除了这笔钱,这三年许小姐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请过目。”言城说完,将合同以及银行卡全部推到封家人面前。
“芸笙……你这是要,彻底和我们划清界限……”谢雯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芸笙,“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是一家人啊!”
许芸笙交握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她定了定心神,含蓄地笑了笑:“外婆,我并不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行了,你就别假惺惺了。”张南星冷漠的声音响起。
一群人同时抬头。
穆绍更是直接站起来,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可以来?不是说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回我自己的家,还要提前告知你们吗?”张南星拎着包包盛气凌人地踩进屋,站在茶几面前,弯腰将一排合同全部拿起来一一仔细观察,“确定都在这里了?你的财产有请公证处公证吗?没有私自昧下吧?”
张南星现在的反应,就像是穷了多年的人一朝暴富,心态难免有点失衡。一面唾弃有钱人的生活一面又因为自己成为了有钱人而颇具优越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出息了,是比许芸笙更高一级的存在了,完全可以把许芸笙踩在尘埃里了。
“张小姐若有疑问,大可以再请人仔细排查。”许芸笙不动如山。
“行。”张南星捏着一叠合同,抬头看着封家人,“这些都是属于我的,没意见吧?”
谢雯欲言又止。
穆绍要开口,封慕和直接按住了他。
“这本来就是我的,那赠与税也该你来出。”张南星没法对许芸笙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于是只能想尽办法恶心她,“说实话,虽然是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毕竟曾经在你手上待过,我现在拿着也觉得恶心。”
她想了想,道:“除了封氏的股票,其余的都卖出去好了,想来便宜一点,也会有很多人愿意买——许小姐要买吗?我听说B·W倾注了你很多的心血呢,就这么给我你怕是也心疼呢。你要的话,我可以再便宜一点。”
本就是许芸笙的东西,她不仅要让许芸笙全部吐出来,还要再让许芸笙又重新花钱买回去。
许芸笙笑了笑,刚要开口,瞿瑾宸就不耐烦了:“区区一个B·W,市值堪堪过亿,能费许芸笙什么心血?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许芸笙你要觉得闲着无聊非要工作,瞿氏旗下的公司,你看上哪个,我直接给你就是了。”
“说起来你和张南星都是同一个爸妈,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你对张南星大度一点也没什么。她从小家境一般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一个小公司能让你多看重?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免得失了体面。”瞿瑾宸说话的时候,可从不会考虑别人的看法。
甚至他这话并没有故意想要贬低张南星,不过是实话实话。
不过有时候,恰恰是实话,让人难以接受。
张南星气得浑身发抖,她失望地看着瞿瑾宸:“你……你就这么维护她……”
瞿瑾宸皱眉:“我不维护她,难道维护你?”
他没明说,但眼神只表达一个意思——你是在自取其辱。
张南星咬牙:“好,很好!行啊,既然这么不在乎,那随便我怎么弄都行对吧?”
“张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好歹是个律师。”许芸笙温声开口,“咱们道德层面的套话就不说了,但作为一名律师,你应该知道法律是人最后的底线吧?这些东西你想要我是无所谓,你要了之后要做什么也随你,但……可不能知法犯法哦~”
“毕竟封家是你的亲人,他们会包容你的任性和无理取闹。”许芸笙站起身,弹了下裙摆,“我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