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逼近,鞋底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步,一步的靠近……每走一步,脚下一响,那每一步……就像踩在帝缪的心尖上,每踩一脚,都能让她的心脏就遭受无法言喻的痛,没多痛,就是能痛的你麻木的话都说不上来。
男人在玄关处脱掉鞋子,越过秦瑾怀朝帝缪这边走来。
那天医院里,她发了疯,现在一看见他的出现,尴尬的恨不得立马把地儿凿个洞,然后钻进去。
自医院那天一别后,秦绍寒就再没来看过她,自己居然天真的以为,他终于看见了她的惨样,终于肯放过她。
帝缪不敢再掀起什么风浪,只想好好的活着,带着阿瑾,带着阿沈的心脏,等身体好了,她就得出去工作,不管什么工作,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定要一次次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这次又登门入室,帝缪根本猜不透他想做什么,更想不通,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来,又想干什么?
又要带走阿瑾?
然后拿阿瑾要挟她,又逼她做那些事吗?
“好久不见。”
他冷冷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秦爷,”帝缪对他尊称,她竭力的隐忍着,五年的牢狱和英皇会所的事教会她,不管他处于什么目的,惹怒了他,她和阿瑾都没好日子过,“您不陪您的爱人,来找我干什么?我这儿又有什么值得您这样登堂入室。”
现在他打死不肯认这个孩子,所以,除了拿要挟,又有什么值得他来的。
他和韩妍儿那么腻歪,一起出席活动,又是一起好心来看她,她还真是感激不尽。
男人未语,只是对帝缪步步紧逼,帝缪的后腰被他抵在饭桌的棱角上,余光瞥了眼他的身后。
肋骨的疼隐隐的传了过来,帝缪忍不住的皱着眉头,有些头重脚轻的人都要站不稳。
腰间沉下一双大手,男人脖颈近在咫尺,帝缪浑身不经打了个寒颤,死死的抿着唇瓣,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男人菲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狂妄而戏谑的冷笑。
“你吃醋了?”
忽然间,她的心立刻石沉大海。
她暗暗冷笑,吃醋么?
“您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我不过是个苟且偷安的底层人,我没那个资格……”
对啊,她有什么资格?
自己,不过是个落魄的名媛,又哪里再敢奢望得到眼前这个立足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的宠爱。
他没说话。
离开他后,拉开椅子坐上了餐椅。
“添碗筷。”
帝缪一怔,“你要在这儿吃饭?……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没有多的饭。”
对于尊称,你和您,随时都在变。
“你穷的连饭都没多的?你儿子长身体想多吃口,那岂不是还没有?”
“……”
帝缪死死捏着手心,抱怨的话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心里再多的委屈,都憋在心里,心里又难过又憋屈,百般不是滋味。
秦绍怀迈开步子,小跑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捏着帝缪的衣角,仰头道:“妈妈,阿瑾不饿,不吃也没关系。”
男人的神色不悦起来。
“你还小,不吃会……”长不高。
未等帝缪说完,他立马斩钉截铁的厉声打断,“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吃了。滚下桌睡觉。”
秦瑾怀脸色一黑,抿着粉嫩的薄唇,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帝缪急忙叫住他:“阿瑾!”
“告我?那你今天去告,就算老子今天把你丢出去,你妈都不敢跟我杠半句。一个野种,也敢跟我这样说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野种……
“你!”
男人一记冷眼扫了过去,让秦瑾怀的怒气都憋在了心里。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两个父子对峙,帝缪再护短,面对秦绍寒除了求和照做,还有什么呢?
他不屑看了秦瑾怀一眼,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莫约半秒。
这兔崽子怎么跟我有几分像?
转头看向帝缪,不紧不慢的话中,带着一丝狠戾。
“愣着干什么,盛饭。”
命令性的语气响了起来,帝缪咬咬牙,还是照做。
她又怎能容忍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命根子,可偏偏这个人,就是秦绍寒,一个带给他所有痛苦的男人,毁掉她一切成就的男人。
她还是委曲求全,把秦瑾怀拉在自己身旁,“阿瑾,他是爸爸,不能跟爸爸生气,知道吗?”
不能逞一时之快,毁了阿瑾的一生。
“他不是我爸爸!”
“阿瑾,先吃饭。”
帝缪把秦瑾怀抱上与秦绍寒相对的餐桌,然后把自己的那份饭和碗筷摆在了他跟前。
“吃吧,真的没有多的饭了。”
秦瑾怀看着帝缪身前空空如也,在憎恨秦绍寒的同时,也更加的不舒服,他把自己的饭碗往帝缪面前推,“妈妈,你吃我的!我不饿。”
“阿瑾,听话。”
“妈妈,我真的不饿,我刚刚吃了方糕,所以不饿。”
方糕?
秦绍寒视线在饭桌上巡视着,最后定格在饭桌两块陷着桂花的黄方块,那个就是么?
帝缪也饿,忙活了一天,除了在厨房了尝过一次娃娃菜的菜汤,排骨也舍不得尝,她吃一块,上了桌可就少一块。
以前,她哪里有这些顾虑。
“既然不饿,就不要吃了。不早了,该睡觉了。”
说着,直接起身,伸手端走秦瑾怀摸着的饭碗,那碗青菜稀饭就摆在了帝缪跟前。
秦瑾怀下了桌,“妈妈,我困了。”这个爸爸,真的好恨我……既然恨,为什么又要和妈妈有了我。
“阿瑾……”
“他困了就要让睡觉,拦着他做什么?”
“……”
秦瑾怀离开饭桌后,往卧室跑去,等他走了,他就吃些甜橘垫垫肚子好了。
秦绍寒对秦瑾怀的敌意,肉眼可见。
她当年怀着那双双胞胎时,秦绍寒都巴不得他们死,现在,他们出生了,有感情会说话了,他依旧如此。
“秦绍寒,你真的就那么恨我们母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