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睡了,王徵哭累了,真的哭累了,在今天之前王徵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心痛过了。
王徵的父亲其实没有离开,他当时就靠在门的背后静静的听着,守护着。当王徵的哭声传出来的时候,王徵的父亲叹了口气之后就瘸着腿离开了,他到医院外面买了点吃的。
当他回到了病房的时候王徵已经睡了,睡得很死。王徵的父亲将吃的放在边上之后,费力的将王徵重新弄好之后就坐在边上看着母子俩熟睡的样子,他笑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即使是在医院里,但还是时隔这么长的时间再一次一家团聚了。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他也记得不太清楚,自己不是不想来见儿子,但是,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来回的车费就近千,儿子也还有学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看儿子。
“爸,别打我,我不敢了···”王徵做梦正梦到小时候自己不听话,父亲正跑来准备打自己。
“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到现在还梦到我打你的事。”王徵的父亲也感到好笑,当然还有幸福感。
“只要你以后别出什么事就好了,我和你妈啊,什么苦都可以吃,我们可是为了你将店给放弃了,就只要你以后可以养活自己,不向我们要钱就好了。你啊,真是让人不省心,还是小时候乖。那时候,边上的邻居没有不夸你的。”王徵的父亲开始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了。
“虽然当时刚开店,生活条件也不比现在好多少,但是至少我们一家人是在一起的。后来你离开了,家一下子好像空了许多,而且,你不在的时候,你妈她就爱不时地看你的照片,然后就开始哭,我又不好劝,刚开始基本上天天哭,后来还好了些。这次事件,我们刚一接到电话你妈就开始哭了,好端端的儿子说不见就不见,虽然后来找到了,但你妈看到你那副样子,还来个昏迷不醒,你真的不知道你妈有多担心,自那天起,她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次觉,就算是睡下了也会惊醒过来。”
“好好休息吧,爸不打扰你了。饭给你放在边上了,醒来饿了的话就吃了吧。”王徵的父亲说完就用右手扶着右腿瘸着离开了。
眼角再一次滑下了泪,王徵在他父亲碰他的那一刻就醒了,王徵坐了起来,手里拿过王徵父亲刚刚买的快餐。
“还真的是香。”眼泪滴在了快餐盒上。
在医院又煎熬了几天之后终于出院了,期间警察来问过几次当时的,但都是一无所获。
火车站
“你回去吧,好好学习,以后别像我和你妈一样帮别人打工,这个滋味不好受,累死累活也就这么点工资,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别人坐办公室的吹着空调,玩玩电脑,工资都比我们加起来的高。”
“嗯。”
“徵啊,你爸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想今天这样的大太阳,你爸站在房顶上晒,你知道你爸以前在田里的时候脚崴了,骨头都有一点突出来了,然后那脚肿成什么样子了,你是知道的,他还没完全好就又去工作了,你还天天给他揉脚,你应该还记得的吧。”
“嗯,我知道。”
“他的脚现在还没有好,不时还去医院看,医生叫他把脚完全养好之后再去工作,但是你爸为了你···”
“我知道。”王徵看着那张常年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被生活折磨的脸,被岁月雕刻的脸。“我会好好学的。”
“但你别担心钱的问题,钱不够,我们就算贷款,卖房子也会让你读书的,虽然我们至少不会落魄到真的去卖房子。”王徵的母亲笑了。
“嗯。”
“我和你爸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别惹事,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也别忍让,没事别打电话,你忙你的,把学习弄好才是最主要的,兼职什么的不做也没有事,耽误学习。”
“嗯。”
“钱用完了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帮你打过来。”
“嗯。”
“人也长大了,有许多事要学会独立思考了,虽然,我和你爸读书没你多,但是道理还是知道的,你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打电话给我们,你生活经验少,容易上当受骗,不要听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
“好好吃饭,菜要吃好一点,别省,该花的就花,不该花的别乱花。你爸赚钱不容易。”
“嗯。”
“好了,我们走了。好好学习啊。”
“嗯,你们慢点。”
“回去吧,等会又要在外面晒了,明明人就黑,在晒的话连老婆都找不到了。”
“知道了。”
“回去吧,走了。”
王徵走了,转身向公交车站牌走去。猛烈的太阳高挂于空,不管是路上的还是屋檐下的都是汗流浃背,但是此时的王徵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炎热。
王徵停下了脚步,抬头向刚停的公交车看去,然后猛地转头。
“回去吧。”
即使听不见,但从口型和对母亲的了解王徵知道母亲说了什么,而且母亲还挥手示意王徵快走,而另一只手却在说完之后就捂着嘴,父亲见着了,急忙将母亲揽在怀里,他也示意王徵快点回去。
轰
王徵忍不住了,他不敢在看他们二人,不敢再看二人的脸,不敢再看二人的任何物品,王徵向公交车飞奔而去,脚步沉重,心上如同有一座山一样压在上面难过。
吧嗒,吧嗒
泪水如同泄洪般奔腾,一路上都可以看见一滴一滴的黑色的印子,王徵边跑边擦拭自己的眼泪。
王徵跑上了空无一人的公交车,连卡都没有刷,但司机没有管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徵躲在最后面双手抱着头哭泣,他此时真的无法在忍耐心中的难过。
“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我不该不听你们的意见,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
王徵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己父母的就读自己省份,现在父母连见自己一面都这么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泣一直在持续,已经有些许人上了车,但没有人去管王徵,他们都知道人都有难过的时候,哭出来也许就是唯一释放的方法,如果现在去劝的话,可能反而更加刺激了王徵的痛点,这样反而帮了倒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对不起···”
最后几排没有人坐,他们给王徵留出了一个释放的空间。
王徵累了,但是眼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双眼已经红肿了,车上没人能够理解一个孩子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伤心的事。
哭泣之后就是抽泣,哭泣总不能一下子就停下来。
回到了寝室,王徵看见了被整理过的床,被整理过的桌子,被整理过的衣柜,被整理过的箱子···
“为什么,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王徵打开衣柜,翻乱了整洁衣物,他找到了被自己藏在最角落的,用相框保护的照片,然后,王徵呆住了。
那张照片是自己偷偷拍下来的,原本是自己父母在田里劳作的照片,但是在此时,照片变了,变成了全家照。
照片上的自己还小,年轻健壮的父亲站在左边,抱着幼小的王徵的母亲站在右边,王徵此时再闹,手在肆意舞动,不时还敲打在母亲的脸上,头上,父亲在一边急忙按住王徵的手,里面王徵,母亲,父亲都在笑。
这张照片是照相馆的人偷偷拍下来的,时候王徵的父母才知道。
滴滴滴,王徵的手机响起,是短信的声音,王徵翻开来看,上面就四个字:
我们不累——父亲
“爸你脚不好,要多休息,脚痛了就别去工作了,要带帽子,小心房上的太阳大,多喝点降温的,随身带点药;妈,你颈椎不好,你也少做点那种工作,田里的事你们也少忙点,种点自己吃的就可以了,别种这么多,把其他的租出去也可以。
我这里你们也少担心点,没事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毕竟这么大了,生活费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够了,学习上我也没有落下,生活上有困难我会叫室友帮忙,不行还有辅导员,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们的。
放假了我就回家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也许曾经让你们失望过,但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对我抱有希望,把好的甜的给了我,而苦的都自己尝,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有一个温暖的家,让我有一个避风港,包容我的自私与任性,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王徵将短信发给了父母。
眼泪在一次滑落,王徵紧紧的抱住照片,他不在大声哭泣,眼泪滑落在诉说着自己的心声-----对不起,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