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坤瞳孔猛然放大,满脸震惊之色,流萤见他这一副模样,忍不住笑话他:“郑掌柜,你是不是高兴傻了,还不快谢恩。”
郑坤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掀袍跪下,“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敢忘。”
“赶紧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膝盖疼不疼?”燕如月给流萤使了个眼色,流萤赶紧去拎精心绑好的礼盒。
流萤递给他,郑坤接过,“这是……”
“你放心,这铺子里的每个伙计都有,也省了你们买年货的银子了。”
燕如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脚边是碎雪,“过段时间我要去趟盐城,店里就拜托郑掌柜了。”
“夫人,放心,小的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入夜,大雪已经下的很厚了,这座三进三出的小院子,被洋洋洒洒的雪给掩埋。
大雪未停,林清芙叩响了裴薄的房门,“裴公子,睡了么?”
屋内久久没有传来声响,林清芙失望的转身欲离去,听到了远处的交谈声。
“公子,这雪人堆得可真丑,咱们还是别给苏夫人看了。”阿七规劝道。
这话直接引来裴薄一个暴扣,“你给我住嘴,你才丑,你全家都丑,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阿七丝毫不怵他,继续嘲笑他,“我早就卖给裴家啦,全家也应该算上少爷您,还有,少爷您不是教我要脚踏实地,不准说谎么,这雪人真的就是丑死了。”
“被苏夫人看到又要嘲笑你。”
裴薄一脚蹬倒了辛辛苦苦堆成的雪人,气急败坏的往回走,“阿七,你明天没饭吃!”
阿七蹦蹦跳跳跟上,专门拿话赌他主子的嘴,“不打紧,没饭吃我就去找苏夫人,苏夫人那么善良,一定会给阿七一口饭吃。”
“……”
主仆交谈声渐渐远去,林清芙从墙角出来,看着被踹成两半的雪人发呆。
雪花籁籁落在她的肩上,睫毛上,脸蛋上,也顺势落进她的心里,让她全身发凉。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身体都快被冻僵,她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侯府,苏可萱往庄子里寄了不下五封去,却一封都没得到郑坤的回信,她不由得有些焦急。
王玉珍看在眼里,安抚道:“放心,郑坤的把柄都在咱们手里,你还怕他对咱们不忠不成?”
苏可萱听她这般说也放下心来,“也是,应该是女儿多虑了,还是母亲见识广。”
王玉珍拿起一件桃粉的衣裳往她身上一比,笑道:“庄子里的事咱们先放放,眼下最紧要的,是接下来的元首之宴,这在元首之时,还是头一回能让咱们官庆家眷参加的,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明白么?”
苏可萱自然知道这事的紧要性,她点点头,慎重道:“女儿知道了。”
王玉珍把衣服放在柜台上,小声道:“你跟娘说,是不是对五皇子有意?”
苏可萱红着脸承认,“不瞒母亲所说,女儿的确倾慕于五皇子殿下,只是殿下好像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她这话说到最后带了点黯然神伤,叫人看之怜之。
“事在人为。”王玉珍将衣服交给店里的伙计,“把这几件衣服都包起来送到侯府上。”
那些伙计喜笑颜开,“是,夫人。”
苏可萱扶着王玉珍,“母亲,女儿出身低微,父亲的官职也是因为大哥的缘故才得来的一个文散官而已,这谁人都巴结大房,五殿下如何瞧的上女儿?”
王玉珍听着这话冷笑一声,“咱们苏家莫非离了苏遇安就不成了?等到苏遇安战死沙场,这爵位就是你二哥的,还怕五皇子看不上你?”
她提起苏遇安就来气,“与其说他是咱们家的功臣,不如说是咱们的绊脚石,早就应该跟他那短命的父母一块死了去,也好过阻碍我儿的前程。”
“母亲!”苏可萱扯了扯她的袖子,“这是在外面,您说话可要注点意才是。”
王玉珍扫了两眼人群,终于还是压低声音道:“这五殿下也是庶出的,你若是在这元首之宴一战成名,不怕配不上他,明白么?”
“女儿知道,女儿一直再练惊鸿舞,为的就是在元首之宴大放异彩,母亲放心便是。”
王玉珍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你二哥他们年关之前便会回来,等他们回来之后,咱们在府中也算是有个依靠。”
“母亲说的是。”
那场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之后才停下,林清芙同他们两人分别,那张如芙蓉一般的小脸仿若沾了雪,态度有些清冷。
“不用送了,天快黑了,你们早些赶路吧。”
两人都察觉到了林清芙态度的不对劲,对视一眼,燕如月问道:“清芙,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林清芙摇摇头,不冷不热道:“没有,我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她说完不等裴薄同她道别,便钻进了马车里。
燕如月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她拉过正要上车的知雪,“你家小姐怎么了?”
知雪也是一头雾水,“我家小姐很好呀,怎么了吗?”
燕如月又戳戳裴薄,“你有没有觉出清芙不太对劲?”
裴薄翻了个白眼,“没有。”
燕如月忍了忍,放开知雪,“上车吧。”
马车渐行渐远,燕如月终于暴露本性,重重的拍了他肩膀一下,“裴薄,你是不是惹清芙生气了?”
裴薄感觉自己受了一记铁砂掌,捂着肩膀哀嚎,“你是不是有病,我闲的没事惹她生气干嘛,还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家清芙大方得体着呢。”
燕如月托着下巴沉思,“莫非是我惹到她了?”
没有吧。
她这两天一直忙活要去盐城的事情,连跟她见几面都困难的很呢。
裴薄又不怕死的凑过来,“是不是你们女生那几天到了?”
燕如月眼珠子定住,豁然开朗,“我刚才看她脸色就有些不好,这么一说就都行得通了。”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燕如月,你刚才打我那一下怎么算?”
燕如月把小脸凑过去,“那你有本事打回来。”
裴薄愣住,因为燕如月靠他太近了,他迎着阳光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的绒毛。
喉头上下轻滚,他舔了下唇角,神色极为不自然,“我…我不跟女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