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成风那里,林挽月径直赶往小厅,走进去之前,她停下来稍微整理一下鬓发,之后笑着踏入。
“楚伯父,小挽来迟了,大哥也来了。”
楚震见到林挽月,顿时浮现出笑容。
“小挽,你还好吗?”
“让楚伯父挂心了,我没事,反而是王爷伤得有些重。”
楚震闻言看向宇文皓:“是这样吗?王爷刚刚还说自己无事。”
“护国公也知道,上过战场的人,小伤算不得受伤。”
楚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王爷说的是。”
林挽月也笑起来。
和刚回京城时相比,楚震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曾经的苦难还是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曾经英气逼人的面容,如今也因为苍老显得慈祥了很多,硬冷的眉时常会稍稍垂下,露出一丝悲伤。
这样的神情,林挽月在太后脸上见过,当太后回忆侄女陈氏的时候。想来,楚震也是用那样的心情怀念早逝的楚婉吧?
林挽月心里一阵刺痛,几乎忍不住想将真相说出来,但看看宇文皓,她又忍住了。如今御景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若是真想说出实情,怕是也要先想好怎么和他解释此事。
看着林挽月的脸色变了又变了,在场三人都有些担心。
“月儿?”宇文皓轻声唤道。
“啊,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林挽月连忙抬起头,露出笑容,“楚伯父和大哥来得正好,原本是去信想让伯父知道我一切平安,有些事信中不方便说,却也不急在这一时,既然楚伯父和大哥来了,今日我便将新查到的线索道与你们听。”
管家送来茶水和点心,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楚伯父,我找到了当时接手鲁黎案子的京兆尹。”林挽月开门见山。
“李宓音吗?”
“楚伯父记得这么清楚?”
“历朝历代,会在任上发疯的人不多,更何况当时因为是鲁黎的事,我还特别关注了整个情况。”
“楚伯父不觉得奇怪吗?我和御景是在翻阅京兆尹卷宗时,留意到调查收监的署名与最终结案署名不同,才想到去追查的。”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但御医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大家都猜测李宓音是不是中邪了,后来皇上重新指派了新的京兆尹,李宓音的事也渐渐被大家淡忘,过了一段时间,狼骑兵事发,我便也无暇再去关心这些事……”
林挽月心下黯然,但这件伤心事,似乎不得不提起。
“楚伯父,我不仅找到了李宓音,还将他治好了。”
“什么?你治好了他?”楚震不免震惊。
楚忠脑子反应很快,连忙问:“李宓音是说了什么吗?”
林挽月点点头:“李宓音是被秘密带回来的,外界应该都以为他死了,我费尽力气治好他,也是想追查当年鲁黎失踪的事,却没想到李宓音给我带来了意外收获。楚伯父,你还记得云枢楼吗?”
“怎不记得,那可是父辈的丰功伟业,我有事也会和子女们讲起,不过,云枢楼在先皇时代就已经被打散,至今不曾听说有什么动作。”
“那只是假象,或者说是云枢楼希望我们以为的假象,根据李宓音所说,他在彻查鲁黎一案时,曾被云枢楼的人警告过,让他不要继续追查,草草结案便是。李宓音并未在意,因此被人劫走。”
“的确,在查案过程中,身为京兆尹的李宓音曾经失踪,虽然只是一夜,但因为京兆府的手下有急事汇报,整整找了他一夜,但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城门外找到李宓音,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出城的,之后不久,他就疯了。依照小挽的意思,是云枢楼劫走李宓音,让他疯疯癫癫,导致鲁黎的案子草草收场?”
“他们何必费此周章,难道不怕有人治好李宓音,得知这个秘密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楚忠问。
“少主此言差矣。”一直没有表态的宇文皓突然开口,“京兆尹乃朝廷命官,若是一夜不回,可能是梦游或是失忆,这也能与之后的异常和癫狂前后呼应,如果直接杀掉李宓音,无异于将事情闹大,鉴于李宓音是在鲁黎一案调查过程中被杀,朝廷一定会对此案认真追查,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结果。”
“云枢楼的人并没有心慈手软,他们给李宓音下了蛊,我们的人找到李宓音时,他其实已经时日无多。更何况,他痴傻多年,就算突然站出来说出当年的事,又有几人会相信?怕是只要他一说出真相,不等通达圣听就会被灭口。”
听完林挽月的话,楚震也是连连点头。
“而且,根据李宓音所说,云枢楼并非是针对他,而是要针对楚家,最终目的,是扶持宇文俊,夺取南诏天下。”
“如此说来,他们针对我楚家,既能报父亲当年灭杀之仇,也可以削弱南诏忠良之士。”
“那如今秦王岂不是成了云枢楼眼中最大的阻碍?”楚忠问。
“我明白了,正因为如此,小挽才会屡屡遇险,遭人暗算,这伙人实在是太过嚣张。”楚震脸色冰冷地道。
“如今敌人在暗,云枢楼至今没有暴露马脚,我们之前追查下去,也只能查到神龙宫派出了杀手,如果不是李宓音,根本不会联想到云枢楼上去。按照眼下的情况,也许云枢楼与神龙宫勾结,也许只是给了神龙宫代价,要取我性命。”
“云枢楼当年的老巢在平金城,以及周围八镇,正是岑州府与良州府交界之处。”楚震对地点很敏感,“如今老四奉旨在平金城驻守,若是需要,可以让他去查,我原本已经交代,让他留意鲁黎当年失踪的细节。”
“四哥哥单枪匹马前往平金,若是再追查此事,怕是会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放心,阿义鬼得很,我们兄弟几个,只有他心思最多。”
林挽月笑着点头:“那也要小心行事。”
四哥的智谋,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再也不敢冒险,生怕因此失去任何一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