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下意识地摸向发髻上插着的长簪。
“谢谢皇后夸奖，这是元妃娘娘送我的，若是皇后喜欢，便献给皇后娘娘。”
“不必了，既是元妃送你的，便是你应得的，本宫断不会夺人所爱。”
林挽月只觉得皇后这是话中有话。
“更何况，元妃娘娘脾气向来不好，若是知道你将她送的簪子献给我，怕是日后也要为难于你。”
一句话，便道出了自己与元妃的关系。
一个是尊贵的皇后，一个是宠妃，但皇帝只有一个，后宫的关系势同水火，难怪太后会担心元妃之事背后牵扯出许多隐情。
皇后很快离开了，看看正殿的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太后拉着林挽月和夏苡晴又闲聊了一会儿，便也回慈安宫去了。
林挽月和夏苡晴走出暖阁，只觉得夜风比之前更加阴冷寒凉。
“皇婶今日可要在宫中小住？”夏苡晴问。
“是的，明日再去拜见一下元妃娘娘，若她无事，我便可以回府了。”
“皇婶不常入宫，太后老人家总是念叨你。”
林挽月笑笑：“有时候啊，不常见的那个才总觉得好，若是在跟前待得久了，便也不觉得那么好了。”
“皇婶谦虚了，对了皇婶，之前忘了说，想制作玫瑰露，最好是用夏末时节的玫瑰花果，皇婶怕是没有提前准备吧？不如将我之前备下的送皇婶一些。”
“不必了，我再派人出去找吧，如今夏末过去不久，说不定能很快寻到，明年再提前准备便是。”
“也好，若皇婶之后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就是。”
“多谢太子妃。”
从正殿门口远远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因是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林挽月看到那步态，便知道是宇文皓。
“太子妃，我该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东宫，皇婶回府前若有空，可以来坐坐。”
“多谢太子妃邀请。”
林挽月说着向宇文皓的方向走去，夏苡晴也转身向宫苑更深处而去。
“太后回去了？”宇文皓一边问，一边解下披风，披在林挽月肩上。
“嗯。宴会结束了？”
“还没有，宁王喝得大醉，太子又聒噪得很，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先退下了。”
“你的确应该身体不适，被人下了药，回府后与侧妃欢好整整一夜……”
宇文皓的眉头皱起来：“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林挽月瞥了一眼殿外的宫人，摆出一副醋意满满的神情：“听谁说？现在整个王府都知道你昨夜夜宿白兰苑。”
“这里人多嘴杂，回去再说。”
宇文皓说着，便在宫人的悄悄侧目下将林挽月拖走。
两人没有乘步辇，就这样漫步而去，身后时或人影走动灯影晃动，但离开永泰殿越远，遇到的宫人便越少，皇宫的夜已经深了，除了参加宴会的人，妃嫔和宫人早已熄灯就寝。
回到雁翔宫，林挽月和宇文皓换下衣服，简单洗漱一番，便打发兰儿去睡，他们也匆匆熄了灯。
只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人都毫无睡意。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再无声响走动，林挽月悄声问：“现在吗？”
宇文皓在昏暗中点头道：“时辰差不多了，已经快到三更天。”
林挽月从衣物箱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夜行服，想帮宇文昊穿上，却根本看不清，只能摸索着寻找衣襟。
“我根本看不清，我们能点根蜡烛吗？”
黑暗中传来宇文浩的轻笑声，接着幽幽的青光在他站立的位置亮起，林挽月定睛看去，那光线来自宇文皓手中的一颗夜明珠。
那颗珠子大约有红枣大小，通体无暇，在黑暗中发出冷冷的光。
“这回能看清了吗？”
“能。”
“你拿着珠子，把衣服给我便是。”
宇文皓将夜明珠递给林挽月，自己熟练地穿上夜行服，之后又将夜明珠放回怀中。
“蜡烛很容易被人发现，但夜明珠不会。”
殿内又重新暗下来，更漏声滴答，两人坐下来，默默地数了一会儿。
林挽月没有丝毫困意，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宫中耳目众多，势力复杂，因为，当宇文皓提出夜探皇宫时便遭到林挽月毫不犹豫的反对。
不是不相信宇文皓的能力，而是不希望他以身涉险。
但宇文皓认为，宴会当日宫中来往官员宫人众多，守备也会相对松懈，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夜探皇宫就要冒险潜入。
“无论如何，注意安全。”
“月儿放心。”
宇文皓在林挽月额头上轻吻一下，转身出了雁翔宫，施展轻功踏过宫墙直奔御书房而去。
他原本以为，今日宫中举办宴会，c必定早早歇息，此时御书房早已无人。没想到，当宇文皓落在御书房外的宫墙上，却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还在办公？不去陪着元妃吗？
宇文皓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已经听到巡夜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转到这条路上。宇文皓决定先在附近看看，等待机会。
最初决定夜探御书房，主要是想查看可能残留的线索，毕竟之前宁王妃的事，他正是被人引到御书房之后遭人暗算。
当初他被引到御书房时，外面没有守卫，等到事发，御书房的守卫一口咬死说没有看到他，那便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守卫被人买通和授意，故意撒谎，第二，守卫因为某种原因玩忽职守，担心被发现，因此不得不撒谎。
当然，也不排除御书房中有其他密道通向外面的可能。
宇文皓在周围认真转了一圈，甚至检查了附近院落中大小形状可疑的石头，但并没有什么发现，跃上宫墙，见御书房的灯依旧亮着，他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比如麒麟宫。
他当时到底是如何从御书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麒麟宫的？也许，这个问题能在从御书房到麒麟宫的途中发现些线索和答案。
宇文皓轻轻地在院落之间来回跳跃，因为他轻功了得，宫中巡夜的侍卫并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还没有到麒麟宫，宇文皓的注意力便被一个粗重的声音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