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气定神闲的拈起一颗放嘴里。
“咔擦！”
我听得牙都酸了，老人却一副享受的神色，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和李冰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记刚才想说什么了。
“你们两个小朋友，看什么呢？”老人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没见过老人吃饭吗？”
吃饭？哪里有饭？我回过神心里暗想，半斤白酒，几粒盐豆子，这也能吃得下？
“老爷爷，您就吃这个呀？”李冰咋舌道“不怕吃坏身子吗？”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老夫这样吃了二十多年了，有什么问题？”老人满不在乎的又抿了口老白干道“只是你们这些城里娃，娇生惯养久了，自然不知道老夫养生的妙处。”
“养生？”我轻笑道“我只知道喝酒伤身，从来不知道喝酒能养生。”
“酒乃粮食之精，古人说‘酒能祛百虞，菊为制颓龄’，这话难道没听过？”老人爽朗笑道“小娃娃，你们现在都读的什么书啊？”
我闻言心里一阵惭愧，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老人看透了学渣的本质。
“老爷爷，您吃这个东西不咸吗？”李冰试探道“我隔着一米远都问道那股盐味了。”
老人豁达的抚掌大笑道“要不你尝一粒？”
“好！”
“哎，冰冰！”
我还来不及制止，李冰居然直接挑起一颗盐豆子放嘴里了。
“哇，好苦好涩！”
李冰表情痛苦的吐出盐豆子，连忙找服务员要水喝。她这样一闹，却把我好奇心钓起来了。
“我能尝尝么？”我咽了口唾沫问。
“试试。”
“好。”
我鼓起勇气挑了颗小的战战兢兢放嘴里，刹那间一股苦涩味直抵大脑。
我也没像李冰表现的那么夸张，不过只坚持了五秒钟败退了。
“呕！”
这东西真不是人吃的，大概喂狗都不行。
老人乐呵呵的看着我俩的反应，得意的将酒杯一仰而尽。
“老大爷，劝您还是别吃那个了！”我将桌上的烧鸡推到他面前道“那东西太咸了，而且您又喝酒，很容易得心血管疾病。您吃我们这个吧。”
“老爷爷，您真是太厉害了。”李冰一抹眼角的泪珠道“我连老奶奶都不扶，就服您。”
老人轻松一笑，大约觉得我们不识货，端起烧鸡就大快朵颐，差不多十分钟后就将我俩的套餐吃完了，而且那一瓶老白干也完全见了底。
“这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老大爷。”李冰撇嘴看向我，“姐夫，你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这么生猛么？”
“完全不敢想象。”我摇头喃喃道“估计得让我孙子上才行。”
老人吃完一抹嘴，露出一缕满足的笑容。
“你们两个小娃娃，为人还不错。”他看了看李冰，又看了看我道“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什么可惜？”李冰好奇道“还没吃饱吗？喂，服务员，再来两份套餐。”
“不是这个。”老人双手撑在台面上郑重看向我道“你小子天中塌陷，印堂眉心相连，眼神游离，气散不聚似醉似醒，注定是个短命鬼。”
我一听就愣住了，这个老家伙，我好心请他吃大餐，怎么一转眼就开始咒我了！
“老爷爷，您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李冰不满道“我姐夫人很好的，虽然身体有……有那个，但也不至于咒他短命吧？”
“小娃娃，把手伸过来。”老人示意道“老夫替你把把脉。”
我心里略略有点抵触，朝李冰道“别听他瞎说，我们走吧。”
李冰想了想重重点头，站起来准备走。
“小娃娃，你去附近打听打听，只要是上了年纪的人，谁不知道我‘杏林圣手’胡一春！”老人不屑道“我若不是看在你请我吃鸡的份上，谁会管你这档子烂事。”
我眉头一皱，心想这老人不会是个混子，还想讹点钱吧？
我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一眼，几名服务员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妈的，出门遇到狗了！
我暗骂一声，拉着李冰往外走。
“胡神医！”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婶从门外飞一般跑进来，额头暴汗淋漓。
“我说的那个张家女婿给你抱过来了。”
胡神医满脸不悦的瞥了我一眼，示意道“就放在外面的泥地上，我看看。”
“哎，好。”大婶喜出望外，连忙朝外面喊“放在树荫下，胡神医说还有救。”
李冰性子好动，一看见外面一群人咋咋呼呼的，急忙拉着我凑过去。
两名中年汉子抬着一名精瘦的男人，男人脸色发青牙关紧咬，嘴角还残留着几点白沫，他左边的裤管撩得很高，在小腿外侧有一块腐烂的皮肤，正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咋回事啊？”有人惊奇的问。
“被毒蛇咬了。”
“天啦，你看他的皮肤，都开始变乌青了。”
胡一春从屋里走出来，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多久了？”他将伤口检视一番后沉沉问。
“一上午了，先是送医务所包扎，不顶用，转到医院，人家说没血清了，救不了，而且毒素扩散太快，人已经没救了。”大婶急忙道“胡神医，您快帮忙看看吧。”
胡一春顺着男人的小腿一直往上摸，摸到腰侧顿了顿，又按住胸口听了一会。
“能救，不过只能救半条命。”胡一春平静的说道“时间拖延太久了。”
“能就过来就不错啦。”大婶急忙回答。
胡一春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蕴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好像有些话不方便明说。
不过他也不含糊，伸出两根指头在男人胸腹上点了点，然后狠狠的一拍膝关节。
男人的伤口突然爆裂，一股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
“拿干净的毛巾擦掉。”胡一春示意，一旁早有服务员将毛巾递过去。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漆黑的血液，流到最后甚至已经不是血液而是血块了。我心里暗暗回忆，大概只有五步蛇之类的毒物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男人的毒血留了一阵又停了，胡一春捏着他的手腕听了听，又叫服务员拿来一把水果刀，经高温消毒后，照着男人的手腕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