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面色有些不太好，保大人还是保小孩，都是让人难以取舍的选择，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明白，能保住一个就算是不错了。
她走到外间，将云静初的问题转告给尚书夫人，尚书夫人拿着帕子直抹眼泪。
无论保哪一个，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在尚书夫人挣扎着如何选择时，云静初已经开始替南千婳做剖腹手术。
可是，在手术之前，她必须保证南千婳的体力能撑到手术结束，所以，她给南千婳吊了一瓶补充体力的营养液。
外间……
尚书夫人身边的丫鬟，见尚书夫人失神，连忙出口提醒。
“我……”尚书夫人一脸悲戚，她看着内间的房门，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开口：“保孩子。”
话刚落下，柳世超就冲进了房里，他大吼道，“保大人，我要保大人，我要保大人！”
“世超。”尚书夫人也是很难过，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保大人？
要知道，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就是没了。
要是尚书夫人的内心话让云静初听到，恐怕云静初当场会直接撂脸子。
“我要保大人，娘，我求求你了，我和千婳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不想千婳有事，如果她有事，我一定会跟着她去的。”
尚书夫人选择保小孩子，心里本就愧疚，见到柳世超如此，她艰难万分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保大人。”
云静初得到丫鬟的回答，也松了口气，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痴情的男子存在。
南千婳无疑是最幸福的，云静初暗自笑了笑，能见到如此纯洁的情爱，也不枉此行了。
“柳少夫人，你听到了吗？柳公子为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争取孩子大人都保住。”
她的话刚落下，南千婳就动了动，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云静初暗自点头，还好，还有反应！
“千万不要放弃，我会帮你把孩子也保住。”她继续道。
一整个晚上，云静初都没有停一下。
这是她一次做剖腹产手术，以前只是听过一些理论知识，也现场观摩过一次。
可真正动手，这还是第一次，理论知识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云静初深吸一口气，给她做了局麻。
“我要替你把孩子取出来，会有一些痛，你撑着一点。”南千婳这样的情况，已经来不及给她做半身麻醉了。
一般的剖腹产采用的都是半身麻醉，可是，南千婳这样的情况，云静初怎么可能还让她做半身麻？
半身麻，可是要从背后下边的脊柱打麻醉药上去的，南千婳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维持着侧身的动作给她打麻药？
再说了羊水已经流干了，打了麻药还要看麻醉起效没有，等不了那么久了，她只能先做点局麻，尽量减少南千婳的痛苦。
虽然，局麻可能没什么用处……
“动、手。”南千婳喘着粗气，艰难万分地才将这两个字说出来，眼神里的坚定告诉云静初，为了孩子，她一定可以忍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大体，说的就是这样吧。
云静初也不多言，准备好，云静初切开腹壁，开始动手操作……
时间悄然流逝，云静初在产房内忙得大汗淋漓，尚书以及尚书夫人，还有柳世超，都在产房外等着，等得心急不已。
半个时辰过去了，见里面还没有反应，柳世超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他进去看看，可是又怕打扰到云静初救人，最主要的问题是，尚书夫人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进产房。
又过了半个时辰，尚书夫人快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摇一晃的。
可是，即便是下人带了藤椅请她休息，她也不肯坐下。
就在所有人的耐性都快磨没了的时候，产房内突然传来“哇哇哇”的哭声。
“孩子，孩子生下来。”尚书夫人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紧紧的拉着身边的丫鬟。
因着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扫之前的沉闷，院子外边的沉重气氛，也消失了不少。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这天下能救千婳的就只有权王妃了。”
尚书夫人不停地擦着眼泪，还好，有人给她推荐权王妃，否则，她的儿媳妇和孙子，不一定能保住。
“生了？千婳呢？千婳有没有事？”柳世超发疯了一样，想要撞开产房内间的大门。
不是说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吗？现在孩子出生了，是不是代表……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尚书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喜悦减半。
就在此时云静初打开产房的门：“请放心，两位小公子和柳少夫人都平安，只是，柳少夫人的身体受损，需要好生调养，四年内，不能再要孩子。”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安心不少，见众人开心得顾不上她，云静初悄悄地就想离开。
权王府火灾的事情，加上她身上很不舒服，此刻的她，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她只想回家安安稳稳地睡个大脚。
可刚走出几步，尚书夫人便出言要挽留她，云静初推脱了好久，这才能脱身。
临走前，交代了尚书夫人，如果柳少夫人在月子里有什么不适，就叫她来看看，过几天她会过来给柳少夫人拆线，让尚书府的人照顾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碰到伤口，她还将一些擦的药物交给尚书夫人，说是给柳少夫人用的。
见云静初准备的如此充分，尚书夫人连连道谢，并说过后会将诊金送上，问了云静初诊金，云静初随便报了个数便离开了。
一出门，云静初就看到南靖和苏逸风各自牵着一匹马，站在马车旁等着，她松了口气。
在黎明破晚之际，拖着疲累的身子，跟着这两人回到了郊区别庄。
云静初下马之后，整个人摇摇晃晃随时要倒下一般。
南靖和苏逸风连话都不敢多说，小心地护着她。
云静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也曾带伤工作过，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累的半死。
要不是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恐怕她早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