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爱吃醋这个意识从来就没有在他傅铭城的脑袋里定型,也许是多年与凌芝宁相处愉快,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第三者的,这种理所当然一旦遭遇危机感,就特别的脆弱。
唐御森让人说清楚,“反正问题的根源就在这儿,你要不说清楚,我也不认你做兄弟了。”
“嘁。”傅铭城一脸不屑,“谁稀罕跟你做兄弟。”
“傅铭城你不能这样,人是群居动物。”
“我是个人。”
“你是说我是动物咯?”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唐御森:“……”为什么每次跟兄弟吵架都吵不赢呢?憋屈,“你别打岔,咱刚才说的是舒薇蕊的事。”
傅铭城想了一下回答,“舒薇蕊想和宁儿同归于尽,我……”
“卧槽,她有这种想法吗?”唐御森吓得坐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舒薇蕊还有这么疯狂的念头。
“你听着很惊讶对吧?”
“废话,吓死人了好吗?”
傅铭城叹气,“当时我看她状态也挺不对,就好像被人催眠过一样,她一心一意想让宁儿死,我建议她去看医生,她发了疯的嘶喊大叫问,你也觉得我有病吗,那是凌芝宁害我的知道吗,傅铭城,我如果死了,凌芝宁就是凶手,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凌芝宁把我害死,我要让她被唾沫淹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死了,她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舒薇蕊当时真的像疯子。
傅铭城让许秘书帮忙安抚那疯狂的人,他走到门外去打电话了。
舒薇蕊的姐姐舒燕语说,“蕊蕊不能再受刺激,医生的建议是最好通过和平安抚,也许能让她放下。”
傅铭城头疼,他真不想理会疯子,但是舒薇蕊这种状态是真的随时会跑出去,然后拉着什么都不懂的凌芝宁下水。
真到那一刻。
最痛心的是谁呢?
傅铭城不敢想,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想起了那崩溃的女人,如果当时有人能站在妈妈的角度上想一下,她也不会那么绝望。
所以傅铭城想,不如让舒薇蕊和凌芝宁泯恩仇,女人之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生死,就是一点小怨气而已。
唐御森问,“你想什么呢,继续说啊,“你说舒薇蕊想同归于尽,她都这么可怕了,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到宁宁身边,你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唐御森一个数落脑袋瓦特的兄弟。
傅铭城解释,“我也怕宁儿受伤,可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想,把人留在眼前,总比对方悄无声息出现吓人要好吧。”
“而且舒薇蕊也说了,想和宁儿单独相处,想了解彼此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仇。”
“我其实也很忐忑,但没有更好的办法,想想一个坐轮椅的不可能害一个会跆拳道的人吧,所以我就把人接回家了,然后有天让她们独自相处,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唐御森让人赶紧说。
傅铭城回答,“舒薇蕊摔倒在地上,宁儿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你觉得宁宁推了姓舒的?”
“我也不知道,心理上我不想这样认为,可看到的却是那样,我看到了宁儿拒绝与舒薇蕊和解。”
“你说,舒薇蕊真的断腿了吗?”唐御森对此抱有怀疑态度。
傅铭城皱眉想一下回答,“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说舒薇蕊的腿确实没知觉了,舒燕语也是这么说,总不能他们一帮人都这样说了,我还要没事找事,再说了,本该就和我无关好吗,要不是为了宁儿,我才不管这些。”
“也许那医生和舒薇蕊串通一气呢。”唐御森让人继续说那件事,“舒薇蕊摔倒,宁儿在干什么?”
“她袖手旁观,还非常帅气的怼着舒薇蕊,当时我觉得是在给她们拉仇恨,本来是希望她们能和平共处,但你知道宁儿的性格,她不可能向人低头,所以又刺激舒薇蕊了,当时我就想,幸亏我回来了,否则舒薇蕊死了,宁儿就是第一凶手。”
唐御森想不明白,“你大爷的为什么这么想,舒薇蕊陷害这事也是一大疑点啊。”
“是,我知道舒薇蕊想陷害宁儿。”
“我去,你知道还……”
“我刚不是说了吗,舒薇蕊想和宁儿同归于尽,你知道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我即便死了,我也要让你一直活在阴影里,你能明白这个意思?”傅铭城反问粗心大意的唐总。
唐御森有点茫然,他摇头,有点不能明白,大不了在敌人下手的时候抢先一步啊。
“有些事真要如你说的那般轻松,我也不会……”不会记得妈妈从楼上落下来,然后夜夜做噩梦了,至今还是没能摆脱那个梦境,有一段时间经常吃药才能入睡,医生说神经衰弱,你这样下去不行。
傅铭城都怀疑自己要英年早逝了。
他没办法忘掉那一幕吗,一个人活生生死在面前,血花四溅,而且那是亲妈。
这样的事情如何释怀?
唐御森想,确实,如果舒薇蕊死了,凌芝宁没办法置身事外,她在言语上和舒薇蕊针锋相对了。
外人是不可能相信一个坐轮椅的人作妖,而凌芝宁有些防身手段。
唐御森问,“你也相信是宁儿撞了舒薇蕊吗?”
傅铭城想也不想回答,“不相信。”
“那你干嘛还不停问宁宁?”
“因为,舒薇蕊手上有证据证明宁儿开车撞过去了。”傅铭城说着拿出手机,他让身边的唐总看视频。
唐御森拿起来看,“卧槽,难道真的是宁宁做的?”
“你也不敢确定了对吧?我想听说那晚的详细经过,她就是喜欢跟我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办法去查清楚,作为当事人就只懂得否认,而舒薇蕊拿出了这样的证据,她一旦交到公安,宁儿是要负责任的,她这是故意杀人你知道吗,视频里看得清清楚楚,宁儿开车冲过去了,然后舒薇蕊尖叫着倒在地上了。”
唐御森冷汗直冒,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舒薇蕊这证据是可以把凌芝宁送进监狱的,故意杀人和车祸事故是两码事。
“这证据……”
“是舒燕语给我,这是备份,舒薇蕊手上还有,而且这是从宁儿行车记录仪上拿下来的。”傅铭城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妻子,他希望背后还有真相,可是妻子总是不配合。
“一年前,舒薇蕊想送凌芝宁进监狱,我为此跑去找舒董,我答应把西南项目给他,前提是别再追究车祸的事了,舒董答应了,他说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蕊蕊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因为那是凌芝宁欠的。”
“唐御森,换做你怎么做,这事,依靠钱摆不平了,你有更好的办法?”傅铭城问旁观的兄弟。
唐御森摇头,“实话,我没办法,舒董这是狮子大开口啊,西南那项目,卧槽,那是钱啊。”
唐总心痛死了,为了这事唐御森还给傅总送拳头呢,说了这是我们兄弟俩盯上的,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拱手让人,这就是背叛。
唐御森当时真的很生气,就觉得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而傅铭城还不肯说是为什么拱手让出去。
也是那时候,唐御森开始防着兄弟,可想想又觉得太戳心,兄弟两人走过来这些年,什么阴事暗战没见过,不能因为一个项目就打翻了所有吧?
为此,唐御森还自我开解,一定是傅总能力不济,他争不过舒家了。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以物易物了。
“想想舒董,真一个老毒蛇。”唐御森咬牙切齿。
傅铭城想,舒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尤其还有一个横扫四方的舒燕语,舒燕语是真的强,也不知道是男人忍让她,还是她真的就这么强,她总能轻而易举从别人手中抢走那最好的蛋糕。
傅铭城近几年忙着经营自己的锐憬科技,不怎么碰房地产,也就少有和舒燕语接触,她却频频打电话来问,“你还真想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扩张,不创新了?”
傅铭城却认为,我这一亩三分地,是我所有,是属于我亲手创立的,那种亲生儿子的感觉,没人能懂。
唐御森问,“舒燕语是舒薇蕊同父异母的姐姐对吧?”
“嗯。”
“唉,说到这个女人,她真的好凶残。”唐御森想到那个大小姐心里发毛。
傅铭城沉默不声。
唐御森踢兄弟,“你和舒燕语是不是高中同学?”
“你想说什么,你也和宁儿一样要疑神疑鬼?”
“滚,关我什么事啊,说的好像爷对你有什么?”
傅铭城:“……”
唐御森让继续说,“你不说清楚,作为兄弟我也不能原谅你。”
“我稀罕你原谅吗?”
唐御森心塞,“傅铭城,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从高中开始就做兄弟,一起出生入死,那是八辈子的交情。”
“我可不想和你有交情。”傅铭城语气里都是嫌弃。
唐御森心梗,被鄙视得这么彻底,奶奶的,“傅铭城,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爹没妈好欺负噢。”
傅铭城:“……”!!!,他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一个七尺男儿跟另一个男人撒娇。
唐御森催促,“接着说,反正闲得无聊,你给我解释清楚。”
傅铭城咬牙回答,“舒薇蕊录了音频,音频里指控宁儿是害她断腿的凶手,舒薇蕊那些日子情绪很不稳定,她有几次爬上高楼,而我讨厌别人跳楼。”
“哦。”唐御森不敢说话了。
傅铭城讨厌别人跳楼,其实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害怕,他心里有阴影,因为他妈妈就是从楼上跳下去。
他那时候才十一岁,亲眼见到妈妈从高处落下,就砸在他面前。
那场面。
血腥。
惨烈。
他看到满地鲜血。
他怔怔看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时候有人捂住他眼睛。
有人问这是谁的小孩?
有人说他是死者的儿子。
大家都震惊。
惟独他没反应。
他看到了。
从此后沉默不说话。
然后十二岁遇见个小女孩又开口说话了。
所以那女孩是他人生重来的小救星。
唐御森好奇问,“你心里是不是有阴影?”
傅铭城否认,“没有。”
唐御森认定他有,这家伙就喜欢藏着心事不说。
听说傅铭城小时候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曾央求妈妈,想一家三口出去玩。
可妈妈推开总是央求的男孩,她说,“你爸不要你了,他去找女人生了一对儿女,是你笨不会讨好他,傅家的一切以后都不是你的。”
傅铭城年纪小,听不懂这些。
他去找爸爸,问他为什么要让妈妈伤心呢?
而那登堂入室的小三直接推他下楼。
傅铭城直接滚下去了。
可能是皮糟肉厚,他没有流血,就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到家里,以为妈妈会心疼。
可妈妈送来一巴掌说,“是你犯贱,她没把你杀掉,你要对她感恩戴德。”
傅铭城被扔在房间里,脸上带着伤,房门被锁了。
他孤零零坐等房门打开。
妈妈出去办事,三天后才回来。
傅铭城差点饿死在房间里。
妈妈回来看到儿子晕倒在地板上。
她吓坏了。
从那以后她变得小心翼翼,她想讨好儿子。
可是傅铭城特别怕她。
就是怕再被她关起来。
她给他制造了阴影。
她想通过一句对不起走出来。
然而傅铭城走不出。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最亲的人可以这样凌迟他?
傅铭城心变得冷漠,与着母亲生活在屋檐下,却形同陌路人。
后来母亲从高处落下。
她死在他面前,血花四溅。
他眼睁睁看着,竟忘了哭。
这好像是母亲对他的报复。
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做噩梦,一遍又一遍,他总能梦见唯一的至亲砸在眼前。
所以他畏惧站在高处,他讨厌跳楼。
唐御森问,“你觉得舒薇蕊会想不开吗?”
傅铭城想,我也希望有的人没那么蠢。
“这么说你关心她死活?”
“我不是关心她舒薇蕊,我是担心她死了,然后宁儿解释不清,死者留下音频控诉宁儿是凶手,如果舒薇蕊出事,那么宁儿一定被当成怀疑对象,她会成为杀害舒薇蕊的凶手。”
“这个好像说得通。”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宁儿经历复杂,她承受不住的,我希望她能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可她总说我不信她,说到她这个就急,她懒得解释,甚至最后只说,不是我。”
“她说得很简单,不是我,就三个字,可是警察会听吗?所谓证据答应吗?”
“舒薇蕊已经录音频了,说是宁儿骂她是私生女,一而再不断刺激她的心理和神经,这事一旦爆发,你让外界的人如何想?而宁儿能凭借三个字,不是我,然后就可以逃脱所有质疑吗?”
唐御森竟然回答不出来,这道理还真是这样,有时候一句死者为大,活着被连累的人百口莫辩,加上宁宁那种倔强性格,她爱较真,认死理,哪怕急死了别人她也不急。
“我本以为可以改善她和舒薇蕊的关系,结果是我太自信,最终变成了鸡飞狗跳。”
傅铭城发现处理女人的事绝对不能以常人渡之,否则死不足惜。
“那么舒薇蕊怀孕……”
“她怀孕和我无关,我不可能碰她。”
唐御森转头看傅大总裁,故意扫描对方的下三路。
傅铭城让无耻的人滚。
“哈哈。”唐御森笑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舒薇蕊和你不熟啊,她为什么对你执念那么深,她又不和你一起上学?”
“可能她是那小女孩的身份?”
“那你对那小女孩是什么感情?”
“以前是觉得她是心底里的光,我那时才十二岁,懂什么?”
“也是,像你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感情要是这么早开窍,绝对是万花丛中过。”
傅铭城权当听不见唐总的冷嘲热讽,突然问,“你对我妻子怀着什么目的?”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你这是承认了,唐御森,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女人的主意,她是我的。”
“呦。”唐御森一脸嫌弃,“这么爱她,之前干嘛这么拎不清?”
“那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额,好像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女人的心思其实我也不懂,就是舒薇蕊这事疑点重重,你真相信她是小时候遇见的小女孩?”
“她有那枚徽章。”
“奇怪,她为什么有那么多证据,几乎是我们想要什么,她就有什么。”唐御森随便嘀咕了几句。
“你什么意思?”傅铭城突然怀疑起来,是,证据准备得太充分了,而太实则虚啊?
可是舒薇蕊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思?就是想和凌芝宁过不去吗?
“唉,可怜的铭铭唷,你内心真强大呀。”无事一身轻的唐总随手拍拍兄弟的肩膀,“哎,你以前不是说想查清楚你妈妈的死因吗,这些年怎么没见你提起?”
傅铭城抿唇,是因为太忙了,毕业出来后进入集团和一帮人杀得昏天黑地,接着又遇到了宁儿,他一心一意照顾她,可能是她的存在转移了他部分注意力,他没有去弄死居心叵测的弟弟,也没有把父亲整惨,难得变得有人情味,仅仅因为一个凌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