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千种万种死法。
砍死、炸死、撑死、饿死、渴死、痒死、精尽而死——
可以说花样繁多,应有尽有。
但还有一种死——
叫作死。
卫天寻知道,以徐茂春在体育部中的地位,如果对面的人,真的是某个大人物的公子的话,徐茂春不可能不认识——而且真到了那种级别的高干子弟的,根本不会这么张狂。
有句话就半桶水晃啊晃,就是这么个道理。
徐茂春根本就没生气。就像一只蚂蚁对一头大象骂骂咧咧的——大象也根本不会理睬它一样。
“好。”徐茂春满脸笑容的点点头:“你跟你爸打电话,看我会不会吓得跪在地上。”
“哥,跟他们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嚣张男对那人说道:“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也是体育部的,不过充其量就是个小员工——我们直接把他打一顿不就完了。”
那人瞪他一眼,凑在他旁边压着声音说道:“你傻啊,真在体育部里打人,我爸也要受牵连——反正是给你出气,我直接跟我爸打电话,然后让他知道知道我爸是谁,不就该怎么跟你道歉就怎么跟你道歉了么。说不定还能敲他们一笔呢!”
嚣张男一听,乐了:“是这么个道理,那您快打!”
那人转过脸来,对徐茂春和卫天寻不可一世的说道:“你们俩等着!等我给我爸打了电话,你们就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徐茂春和卫天寻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果然,那人马上给他爸打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喂!爸!跟您说个事儿啊!小五今天被人打了,对方也是体育部的——”
一通胡说,反正就是把他们自己说成了正义的化身,卫天寻和徐茂春就是邪恶的代言,然后代表月亮消灭这俩——
“真的,我真没骗您!对面嚣张着呢,对对,我们现在还在部里,哎呀不是我惹事儿!真的是小五挨打了——”
说着说着,徐茂春都不耐烦了:“来来来,把电话给我,我来说。”
那人一听,更是笑了起来。
在他心里,徐茂春的行为就是找死。
他身后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他把电话给了徐茂春,对面传来“喂喂喂”的声音。
徐茂春眉头一皱,故意把免提打开,对着电话冷声说道:“喂什么喂,我是徐茂春!”
这句话很有威势和底气,这就是领导对下面的人的习惯用语。
对面显然愣了一秒:“您说您是?”
“我是徐茂春!”徐茂春不耐烦的说道:“你是谁?你儿子可是好大的威势啊!说要我给他跪下啊!”
“徐——徐秘书?!哎哟哟哟哟哟!”电话那边传来惶恐的声音:“您别气您别气!我是王建啊,哎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就知道那小子又闯祸了——”
徐茂春冷哼一声:“老王——养不教,父之过啊。”
“是是是!您把电话给他!我好好教训那个小兔崽子!”
徐茂春把电话递回给了王建的儿子。
刚才是免提,对面已经听清了。
所有人都很诧异,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王建怎么会对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这么恭敬。
那人也是将信将疑把电话接了过去:“爸——您跟他讲话怎么这么客气啊!”
“你个傻逼!!!你要死别拖着老子!这是谁你知道吗?!这是我们部长的秘书,你爹我都归他管你知道吗?!你个小兔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你就没人样了!特么都敢得罪老子的领导了!!!赶快道歉!晚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席话。
他们都懵了。
再看徐茂春,那男的都吓傻了。
部长的秘书——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人物啊。
他哪知道,自己随便得罪一个,就是这么大的人物——在他心里,大人物都是坐着公车进出的,就连他爸出进都是公车代步。
碰见一个走路的,竟然是个大领导?
他的冷汗流出来了,握住电话一脸惊恐,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徐秘书,真——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您,我真不知道是您啊!”他都快吓尿了,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徐茂春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卫天寻。
那意思,这是卫天寻的事,他可做不了主。
那人更是傻了。
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得罪的到底是哪个大人物——卫天寻看上去这么年轻,甚至比他们还要年轻,但看刚才徐茂春看向卫天寻询问的眼神,就好像是他的领导一样。
难道这是哪个豪门出来的公子。
他更是傻了,一巴掌拍在嚣张男的脑袋上:“你特么道歉啊!”
“哦哦哦——”嚣张男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对不起——”
他唯唯诺诺说了一大堆,到后面吓得说话牙齿打颤,连卫天寻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但是卫天寻和徐茂春都没那闲心,也懒得跟他们这些狐假虎威的人较劲——反正是卫天寻打的人,他又没吃亏。
“行了行了行了。”卫天寻淡笑着:“都走吧——”
那些人一听,如蒙大赦,顿时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跟来时威风凛凛的样子,判若两人。
卫天寻和徐茂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逃跑的样子,相视一笑。
“卫老弟,让你见笑了。”徐茂春抱歉的说道:“第一次来部里,就让你见到这种事。”
卫天寻摇摇头,笑道:“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家长溺爱出来的而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恩。”
徐茂春认真的点点头,好像听出了卫天寻的弦外之音一般:“队伍里就是少不了这种害群之马——看来,要适时的处理一下了。”
卫天寻一愣。
按徐茂春的意思——恐怕那个叫王建的,屁股底下的位置再也保不住了。
他知道这是徐茂春在向自己示好。但其自己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有心要动谁。
卫天寻不免心里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个学生——结果现在一转眼,竟然有人因为自己的随口一言,而彻底丢掉了头顶上的乌纱帽,整个人生都将发生悲剧性的骤变。
这就是权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