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让木棉去隔壁歇息,自己就在这边屋子里的椅子上睡下。
这屋里就一张椅子,木棉只能去隔壁房间睡。
本来又累又困,该很快睡去。可叶桑怎么也睡不着,捧着下巴看着于木出神,脑子不自觉想到衣柜里的大红嫁衣。
她想嫁给于木吗?
这个问题,让她想到早上发现于木中毒性命垂危时的心境,焦急,害怕,惶恐,孤独。面对困难,没有人能跟自己并肩在一起,那种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而最难以忍受的,则是失去心爱的痛,犹如一把钢针,直直插在心头,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在闹市中心的幼童,又回到小时候那种孤苦无依的状态。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这里竟然过的这么舒心惬意,不管什么事,都有于木可以依靠,甚至做了坏事被他发现,也从来没担心过他会嫌弃自己。
或许,这就是爱,她想,嫁给于木,就在这里过着闲情逸致的小日子。至于京都,回去也是艰难,让淳于权承认接受自己,恐怕更是艰难。有空,回去给自己上上坟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刚有点睡意,房门被推开,万大夫一袭单衣进来。
“万大夫。”叶桑没想到是他,“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别您您的了,叫我很老似的。”万大夫柔声慢语,“我来看看他们三个,我的病人,自然要尽心负责。”
“您···你真是个好大夫。”叶桑改口,“我刚才看了一眼,他们眼角的青紫都褪下去,嘴上的也淡了许多。呼吸平稳,像是好了。”
万大夫诊完脉,点头称是,“脉象平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等明天醒了,就可以看出有没有留下毛病。”
“是。”叶桑看万大夫眉宇间有犹疑之色,笑问,“万大夫有话就直说,不必担心我会多想。”
“那我就说了。”万大夫把于芬的手放回被窝里掖好,斯条慢理的说,“你跟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心底已然有了主意,叶桑大方承认,“我是他的童养媳,已经在准备成亲事宜。”
“难怪。”万大夫眼底流过一抹失望之色,“我就说你看他神情都不同,肯定关系匪浅。可···那位同来的姑娘···”
他到底还是没好说出口。
叶桑想他说的是木棉,“她是我们同村,在我们家做事。跟于木从小就认识,感情挺好。”
看万大夫神色,想必是看出木棉对于木的情感,心中感谢他提醒。
“恩~”万大夫淡雅眉目一敛,“那你也歇息吧,时间不早了。”
人一走,叶桑也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再睁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木棉推门进来,叫她吃早饭。
叶桑醒神的功夫,她过去试探着叫于木,“于木哥,于木哥?”
她叫了好几声,于木没醒,倒是于芬先醒了,揉着眼睛看四周,“我这是在哪?”
木棉就站在于木床头,“你醒了,可感觉好点。”
“芬儿,你感觉怎么样?”叶桑收回心神,过去看于芬,“你能看得清我吗?”
于芬又揉了揉眼睛,“看得清呀,就是嘴巴里苦得很,想喝口水。”
叶桑回头,木棉还在试图叫醒于木,也没理会她,“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茶水外间就有,倒过来给于芬喝,看到于芳也醒了。而此时木棉还站在于木床头,于芳要水就跟没听到。
叶桑又去倒杯水,正好碰到万大夫从外面回来,忙叫他过来看看。
万大夫看过于芬于芳,“没事,毒性解的差不多了,再喝剂药就能好了。他侧头看向于木,那个叫木棉的姑娘就站在床头,一声一声的叫。
他看不过去,叫住她,“这个中的毒比较深,肯定醒来的比较晚,你叫也没用。”
“怎么会这样呢,他房间里的那条蛇还小些,怎么毒性反而大了呢?”木棉自己回想着。
叶桑也点头,“是啊,蛇就是我抓的,于木屋里的蛇明显要大些,按道理说大蛇毒性也应该强些才对。莫非咬的太大口,或者身上还有别的其他伤口?”
“这个你们有所不知,花环蛇越是小的,毒性越强。越是老的,毒性反而越弱。”万大夫给于木诊脉,“放心吧,脉象平稳,也就晚一会的事。”
万大夫都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于芬于芳已经醒过来,万大夫说要吃点东西多活动活动,但是两人浑身无力,需要人搀扶着才行。
叶桑扶着于芬,于芳只能又于芳扶着,几人吃了早饭,就在院子里溜达。
万大夫手端茶壶,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另一只手捧着本医术,看的入神。
于芳走的浑身冒汗,有气无力的央求叶桑,“我想歇歇~”
“不行,大夫说了你要多走走,不然留下毛病,以后成瘸子了怎么办!”叶桑鼓励她,“你坚持一下,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相城,我听人说那里新开了一家羊肉馆,里面有烤羊肉,可好吃了。”
说到好吃的肉,于芬瞬间充满力量,“行,我再走两圈。”
于芳到底年纪小,心里不行,“我不行了,我要歇一会,等下再走。”
“行,你坐下歇歇。”木棉爽快答应,扶她进屋去。松开于芳,扭头就看着于木,一动不动。
叶桑从门口经过看到,忍不住嗤声,“就那么好看,跟守灵似的!”说完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咒于木吗,忙呸呸呸几口。
于芬还纳闷,“嫂子,你呸什么呢?”
“没什么,嘴里飞进来一个小虫子。”叶桑心里烦乱的慌,便扶于芬坐在凳子上歇着,给她倒杯茶。
顺便也给于芳倒了一杯,送进屋里去。
万大夫在她身后幽幽的道,“终于不是滋味了吧。”
于芬听得奇怪,茶喝完了还不察觉,一个劲的往嘴里干倒。
屋里叶桑刚把茶杯递给于芳,就听木棉在哪里一个劲的叫,“于木哥,于木哥。”
叶桑听着心烦,“他是中毒,你就是叫破天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