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皆静。
秦绵绵倏然睁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表情又沉了下来。
刚刚在梦里面，苏三娘没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母亲，又离自己而去。
还好，只是梦！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长发随着夜风飞舞，却挡不住眼底的烦躁和郁气。
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递了一杯水过来，还冒着热气。
她勉强地朝周城煜扯了扯唇角，也没接，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恨不得这辆车子跑快一点儿，再跑快一点儿。
可再快的车子，从市里面到镇上，也得两三个小时。
镇卫生所近在咫尺。
卫生所门口，一堆人正在推搡着。
秦绵绵看得清楚明白，为首的那个人，就是秦铁柱。
“哎，同志，危险！”
李明强的话音刚落，秦绵绵已经朝着卫生所门口一堆人冲了过去。
他急忙一个急刹车停下，转头看向周城煜。
“老板？”
“停车，上去看看！”
“是！”
李明强原本打算自己过去，但没想到自己老板也跟着下了车。
等他们赶到门口的时候，就见秦绵绵拦在一个妇女身前，把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长相和秦绵绵有几分相似。
“秦铁柱，你还是不是人？她小产了，差点没命。她现在需要留在卫生所看病！”
“我呸！看什么病？你们除了会浪费钱，还会什么？连个孩子都留不住，丢人现眼的东西，现在马上跟我回家！”
秦绵绵气得要命。
“不可能！”
苏三娘在身后拽着秦绵绵的手，怯怯地摇了摇头。
“绵绵，你不要跟爸爸犟。我们回去吧？你爸爸说的没错，是我不好，是我没留住这个孩子，是我没用。再说，家里也没钱了！”
秦绵绵肺都要气炸了。
一个为不要脸的秦铁柱，一个为怯懦的苏三娘。
“究竟是谁不好？怀着孕，你又要下地干活，又要操持家务，还要被这个男人暴打。这个孩子要是能留下来，就活见鬼了！”
秦铁柱听到秦绵绵这样说话，也气得涨红了脸。
尤其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
他高高地扬起了手。
“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苏三娘见状，急忙上前用虚弱的身体挡住了秦铁柱的巴掌，又转头劝说女儿。
“绵绵，跟娘回家吧？娘就是小产了，乡下人没那么金贵！再说，家里面的麦子还没收呢！”
秦绵绵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家里面的麦子呢？
人都要死了！
苏三娘不懂女儿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但她还跟以前一样哄着女儿。
“你这孩子，小产怎么会死人？走吧，听娘的话，咱回家！回家娘给你做烙饼，你不是最喜欢吃么？”
她说着，又去拉秦绵绵的手，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惨白。
秦绵绵毫不留情地把母亲的手给甩开了，凉凉地扯了扯唇角。
“回去？回去干吗？让他继续打我么？看他继续打你么？看你这样卑微怯懦地活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么？”
秦铁柱眼神阴鸷，闻言又怒骂一声，高高地扬起手继续朝秦绵绵打过来。
苏三娘去拦人，但是被秦铁柱狠狠一推，自己直接像是破布一样跌了出去。
巴掌到底没落在秦绵绵的脸上，在空中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