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前一幕幕美好的景象在眼前一一浮现而过,随即转到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美好的记忆宛若镜花水月一般募的碎裂开来, 露出后面深渊一般的黑暗。
“可是后来……后来……”
梦魇一样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薛北途抿了抿唇畔,脑海中克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噩梦一般的画面。
“母后……”
他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疼的无法呼吸,额头的青筋也是忽然暴起,没过多久额前和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
若是有选择,薛北途情愿直接疼的晕过去,也不想要再回忆起那些噩梦的画面。
楚念昔惊讶的看着薛北途原本还是好好的,却是忽然攥住了胸前的衣襟,脸色也变得苍白,额头上更是分泌出细密的汗珠,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这个症状?!楚念昔眉头顿时一紧。
薛北途现在看上去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都魔怔了。
这样下去有可能精神会收到损伤,严重的情况下可能失去神志变成疯子,必须快点让他停下来!
楚念昔抓住薛北途一边的袖子,使劲的摇晃他,试图将他从噩梦当中呼唤出来,“醒一醒,大皇子,快给我醒一醒!薛北途!听得见我说话吗?”
然而无论是怎么摇晃,甚至从一旁的池水当中用水泼薛北途,对方依旧是一动不动,维持着抓着自己衣领浑身颤抖着,似乎是完全陷在了梦魇当中出不来了。
“没办法了。”
楚念昔皱起眉心,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尖夹着一根银针,猛地朝着薛北途的昏穴扎去。
薛北途闷哼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软软的躺倒在了一边的地面之上。
楚念昔捉住他的一边手腕,仔细探查了一下他的脉搏。
心律不齐,却是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果然是因为陷入了惊吓之中,整个人魔怔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吓,才会让贵为一国的大皇子,理应权势滔天的薛北途惊吓到了这种地步?
楚念昔看着沉睡中的薛北途,此刻他虽然失去了意识,睫毛依旧在微微的颤动着,隐隐能看出眼皮下眼珠的飞快转动,睡得颇为不安稳。
眼下只能暂缓他的症状,若是不解决薛北途这个心结,就算楚念昔的医术再高,也只能医治的了他一时,日后还是会复发。
正在楚念昔陷入了沉思之时,夜非离跟着带路的小厮走了过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蹲坐在溪边的楚念昔,唤了她一声:“昔儿!”
楚念昔应声回头,看见是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走近一看,发现薛北途居然正躺倒在她的脚边,看上去已经昏过去了,夜非离不由得心中一阵惊讶:“薛北途这是怎么了?”
楚念昔皱眉,给夜非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我与他在这溪水边观看这鱼,他聊起他的母亲,却是好端端的便整个人发起抖来,似乎是魔怔了。我便先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让他昏过去了。”
夜非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样把他晾在地上也不好,我将他带到宫殿去吧。”
楚念昔点了点头。
三人便直接去了一处宫殿当中,将薛北途放置床榻上,又命丫鬟和小厮去煎了一壶能够静气凝神的药过来,喂给他喝下。
这期间,西郡王也听闻了这件事,立刻赶了过来。
他一打开方面便心焦的唤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然而话未说完,在看到薛北途安静的躺在了床榻之上,面色还带着一份惨白,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默默地踱到了薛北途的塌前,沉默良久。
"朕不曾知晓,那件事竟然会伤他那样深……都怪朕,没有顾及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床榻上原本面色苍白的薛北途的眼睫忽的颤了一下,紧接着眼皮缓缓的抬起,清醒了过来。
一旁守着的丫鬟立刻发现了这件事,对旁边的西郡王等人宣告:“大皇子醒了!”
几人顿时围拢到了薛北途的床前。
西郡王看向薛北途的眼神复杂,当中掺杂着几分担忧,几分愧疚,最终只唤了他一声,“途儿……”
丫鬟眼疾手快的从一旁拿了软枕递到薛北途身后。支撑着他坐了起来。
薛北途却是在看到西郡王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便转变为了冷漠与疏离。
“父皇你日理万机,还真是辛苦你来看儿臣了。”薛北途语气当中带着一分淡淡的冷嘲。
屋内的气氛顿时下降到了一个冰点。
西郡王想要说什么,却是被薛北途的动作打断。
他掀开了被子,下床朝西郡王道了句:“儿臣身体如今已经恢复,还有事要做,便先走了。”
西郡王无奈的看着他,“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
话说到一半,他看清了薛北途眼底的坚冰,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或许让他离开还能好过些许。西郡王叹息了一声,招了招手:“你去吧。”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已经疏离到了这种地步。
当年那件事,他的确也算的上是有错,薛北途恨他至此,也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
西郡王看着薛北途离开的方向沉默了良久,对着一旁的侍卫叮嘱:“跟上去,照顾好你们大皇子。”
撂下了这句话,随即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
见西郡王离开,屋内顿时只剩下了楚念昔和夜非离二人。
楚念昔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背影,思虑了良久,转身看向夜非,“薛北途对皇上这般冷漠,而皇上却是这般包容忍让他。你觉得是为何?”
夜非离沉吟了一声,“看西郡王的神色似乎带着几分愧疚,或许是他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薛北途的事情,并且此事还与薛北途的心伤有关系。”
“我也是这般想的。”
楚念昔沉默了良久。
西郡王当时是说起了关于她母亲的话题,薛北途才负气离开。
而西郡王也说是他没有顾及到他的情绪,更是说了‘朕不知道,那件事竟然会伤他那样深’这般的话语。从两人的反应来看,都和二人现在推测的情况八 九不离十。
但是深思,这件事的真正症结所在却还是在云雾当中,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