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啊……”
楚贵妃抱住冰冷的双臂，不经意的瞥过了眸子。
然而下一刻，她刚放下的心便有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寝殿之内，居然站了一个黑衣人。
他就站在床头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身黑衣，头戴斗笠。
尽管斗笠遮住了他的脸，楚贵妃却能感到那斗笠之下如毒蛇一般的目光。
她被这一眼吓得魂不附体，双手抱着膝盖向后缩，嘴里正想发出尖叫声。
然而黑衣人大手一挥，她便无法发出声音。
楚贵妃浑身战栗，惊恐的看向他。
墨一样的夜里，寂静的大殿，忽然发出嗤笑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楚贵妃。”
黑衣人的声音雌雄难辨，带着些许阴冷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楚贵妃抿着唇角，防备的看着他。
“呵，这个态度，还真是令人伤心。”黑衣人的语调冷了几分，又道，“我刚刚已经看到小皇子了，长得很可爱呢，就是太小了，小到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他威胁的语气让楚贵妃打了个寒颤，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她就算自己死去，也不能够让孩子出事！
黑衣人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可以解开你的哑穴，但你可要乖乖配合，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他用孩子做筹码，楚贵妃当然不敢忤逆他，忙不迭地点头。
黑衣人满意的解开了她的哑穴，似笑非笑道：“楚贵妃不要惊慌，今天我到这里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楚贵妃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黑衣人到寿康宫找到她，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黑衣人低哑诡异的声音本就让人起鸡皮疙瘩，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内显得越发让人惊心吊胆。
“我想让贵妃，帮我做一件事情，而且必须是贵妃和你身边的人，亲自完成。”
楚贵妃唇角微动，眸光轻闪，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吧。”
“真爽快。”黑衣人笑了两声，幽幽道，“我想让楚贵妃帮我散步一个消息，就说，不夜国的离王妃和西郡大皇子有私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我污蔑昔儿？”楚贵妃的面色瞬时煞白，瞪大眼睛看着他。
黑衣人桀桀怪笑起来，说道：“这可不是污蔑，而是事实。”
“此前楚念昔被掳去西郡大营的时候，可是整日和大皇子派去的使者混在一起，哦，这个使者呢，其实就是大皇子自己，他可是特意为了和楚念昔相会，才乔装打扮的。”
黑衣人缓缓说着，一边看着楚贵妃越发难看的脸色，满意的笑了起来。
楚贵妃不住的摇头：“不会的，昔儿和离王感情甚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黑衣人的眸光冷了下来，凉凉道：“她做了还是没做，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今日，我也不是来同你商量的。”
他话语中带着危险和威胁的意味，让楚贵妃瞬间回过神来。
她面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会谈条件的善类。
可是这些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会对楚念昔不利，她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怎么能够再做出这样的事来。
楚贵妃神情痛苦地闭上眼眸，不住的摇头道：“不可以，我不会做伤害昔儿的事情。”
楚念昔和北途有私情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 波。
尤其是太后那边，太后原本就不喜欢楚家，不喜欢楚念昔，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勃然大怒，为难楚念昔。
黑衣人轻嗤一声，讥讽笑道：“不做伤害她的事？楚贵妃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转瞬之间，黑衣人的语调就陡然冷了下来，在寂夜里显得格外冰冷刺骨：“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楚念昔那张丑陋的面容，顶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你的杰作吗？”
提及此事，楚贵妃心中一阵悲痛。
她抬眸看向黑衣人，泪水夺眶而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心中有愧，我已经背负着这份罪恶感，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够再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些年，每每看到楚念昔那张脸，她就觉得心中刺痛，愧疚和不安包裹着她，想要将她裹入无尽的海底深渊。
她无时无刻没在忏悔，为自己的做下的错事感到不安。
虽然如今楚念昔已经治好了她的脸，可楚贵妃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如果不是楚念昔医术精湛，那道丑陋的印记就会追随她一辈子，那她这一生就会被自己毁掉。
光是这么想着，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恶毒。
黑衣人对她的反应不屑一顾，冷嘲热讽道：“那不是你自己做过的事吗？如今在这里哭诉，难道就能减轻你的罪恶感？”
楚贵妃小声抽泣的声音陡然顿住。
不，当然不能，这样的罪恶感，从来就没有消减过，反而随着楚念昔的长大，一天天增长着。
尤其是在见到楚念昔之后，每见到她一次，心中的愧疚就多一分。
这样沉重的负罪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害怕露出一点端倪，让楚念昔察觉到了一切，而后彻底对她失望。
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她长睫微微颤动，似是做出了决定一般，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她抬眸看向黑衣人，一字一顿道：“就是因为没办法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所以我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仅仅是这么一件事，就已经让她足够心慌意乱，若是再加上一件事，只怕是此生都不得安宁。
况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是事关两国友好邦交的大事。
一国的王妃和一国的皇子私通，这样荒诞的传言，一定会给楚念昔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连带着整个楚家都会受到牵连。
就算皇上已经知道了，楚念昔是楚珂的女儿，可是一旦出了这样的传闻，就连皇上都没有办法保全她。
黑衣人朗声笑了起来，而后语带轻蔑道：“倒是很有骨气嘛，不过，很快你就会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