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事情，他没必要摆在明面上和皇后明说。
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她提前将楚念昔提出法场，就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今日之事还当真应验了她的担忧，真不知楚念昔为何能够如此命大。
她只恨当日没能够将楚念昔给处决，让她今日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步步紧逼！
夜丛晟继续说道：“再说了，皇后动用私刑，导致小桃惨死，小桃何其无辜，就算是换作任何人，只怕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本王十分理解楚姑娘。”
他上前两步站定在楚念昔身边，面不改色说道：“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难道不应该拿出一点担当来么？一味开脱，事情只会越来越僵的。”
他一副为了皇后好的模样，说着让皇后诛心的话语。
并且所言皆是有理有据，有条不紊，令人信服。
直让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
楚念昔也投去了幽幽的目光，让皇后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
皇上沉沉叹了口气，看向楚念昔，神色亦有些复杂。
他也知道楚念昔受了委屈，但是也的确犯了错。
若是真要追究起来，楚念昔和夜非离带人闯入皇宫的罪过，的确更大一些。
他也深知此事的确是皇后理亏在先，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晟儿说得没错，皇后此次的举动，实在是大为不妥，还不快给楚姑娘赔礼道歉。”
皇后紧抿着唇，一时之间心中更为不平。
皇上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多少有些偏袒，毕竟逼宫罪名更大，可是他却只字不提。
皇上这样的态度，让皇后越发嫉恨。
数到视线齐刷刷的投在了皇后的身上，也让她明白，今日这件事情，最终只能够以她低头作为收场。
她心如死灰的垂着眼眸，愤恨和不甘萦绕在心头。
要她放下自己的骄傲，这比杀了她还要让人难受。
大殿之上瞬间寂静下来。
皇后抬起眼眸，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上的众人。
楚念昔一言未发，冷眸睨着皇后，似乎是在等待她的道歉。
她表情漠然，眼神冰冷。
而夜丛晟似乎是在看什么好戏一般，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皇后的眼神带着几分奚落和轻蔑。
他站在楚念昔的身侧，楚念昔的另一边，自然是站着夜非离，目光没什么感情。
夜怜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并没有看向这，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皇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不由得看向床榻之上。
太后闭着眼眸，靠在软枕之上，也没有打算说话。
况且，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就算是她开口，也必定是帮着楚念昔说话。
皇上明面上似乎是想要一碗水端平，暗地里却也是坚定的站在楚念昔那边的。
至于他究竟是如太后所说，顾念楚相的颜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皇后不得而知，也不愿去想。
眼下她的处境，居然有些孤立无援。
就连夜怜都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然而眼下她别无他法，只能够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她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上却催促道：“皇后，此事既然是因你而起，你还不快给楚念昔道歉。”
楚念昔背负的罪名是被谗言陷害，带人入宫也是因为皇后逼迫在先，自然是没得可追究的。
而皇后提前问审，自作主张，却是实实在在有所依据的。
若是皇后执意不肯承认，此事只会越发不好收场。
皇后的面色微白，抿着唇看向楚念昔，瓮声瓮气道：“此事是本宫错了，本宫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楚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
她也深知，若是自己继续僵持下去，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多的难堪。
皇后眼眶微红，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看着不甘不愿的，说出嘴的话也像是咬牙切齿。
如此神态，让楚念昔面上的冷笑更甚：“皇后这是道歉吗？我瞧着皇后这副神情，倒像是我的不是了。”
被泼脏水的是她，无辜枉死的是小桃，皇后又是凭什么露出这副嘴脸来？
皇后却没想到楚念昔如此不依不饶，心里更是憋闷。
而皇上和众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楚念昔此举有何不妥。
皇后也只能隐忍下去，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长睫微微颤动，低垂着眼眸，声音略微大了几分，将刚才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楚念昔却只是冷笑不语，看着皇后的眼神仍然森冷。
皇后有些紧张不安的搓了搓手臂，被楚念昔这样的气势给吓到。
她沉沉舒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本宫愿意亲自埋葬小桃，给她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皇后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在她眼里，小桃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而已，要她屈尊降贵已是不易。
如今她面上不得不做出退让，实则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为此举是辱没了自己。
楚念昔默了片刻，才冷声嘲讽道：“小桃值得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但是你还不配亲手埋葬小桃。”
小桃那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她不愿意让皇后用脏手去触碰她。
皇后的面色青白交加，抿着唇瞪着楚念昔，却什么话也没敢说。
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够承受楚念昔的羞辱。
今天的所有屈辱，她都已经默默记在了心里，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在楚念昔身上受到的所有羞辱全都讨回来。
皇上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皇后还是后宫之主，是一国之母，楚念昔这般讥讽，总感觉连带着他也被骂进去了。
他斟酌着开口道：“那依你之见，小桃姑娘的后事应该如何去办呢？”
眼下他也能够看明白，小桃对楚念昔来说不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而是非常得到楚念昔的看重。
若是能将小桃的后事处理漂亮，想来楚念昔也就无可挑剔了。
楚念昔抬眸冷淡的睨了皇后一眼，沉声道：“皇后有什么亏欠的地方，留着在小桃的葬礼上，亲口对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