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孙芷兮倒是比以前活跃了不少，三天两头就往正院这边来，每次都有不同的托词。
不是送东西就是来问安，要么就是有医书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楚念昔。
月光洒落在石桌之上，夜非离和孙芷兮相对而坐。
夜非离的面容冷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而孙芷兮则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楚念昔心道，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一幕。
只是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有些酸楚。
她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进院中，温声道：“芷兮姑娘今日又得空来了？”
孙芷兮见了她，立马起身道：“离王妃，兮儿本是带了糕点，想来看看王妃，谁知王妃不在府中。”
楚念昔也并没多想，无论是来看她，还是来看夜非离，左不过都是自己管不着的事。
她已经提点过孙芷兮，爱顾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劝不住，多说反要惹人嫌话，大不了之后的方子开点见效快的。
夜非离也站起身来，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回来了。”
身侧的孙芷兮笑容微僵。
适才她在这里赔了半天笑脸，也未得一句温声抚慰，倒是楚念昔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笑容也只是僵了一瞬，便又变得大方得体起来，将石桌上的糕点端过来：“这是兮儿亲自做的，也不知合不合王妃的口味。”
楚念昔心道，合不合她的口味不算数，要看合不合夜非离口味才是。
眸光落在糕点之上，一眼便看出这盘点心根本没有动过，心下了然，难怪孙芷兮要等着自己回来才肯走。
她心底叹了口气，接过糕点，捻起一块尝了一口：“香甜细腻，芷兮姑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王爷要不也尝尝？”
她从孙芷兮手中接过糕点，缓缓来到石桌前坐下，将糕点盘子往夜非离面前一推。
夜非离整个人怔住了，敛着眉头望向她，欲言又止。
良久，他还是依言尝了一口，仅是一口便放下，又道了句：“不错。”
声音冷淡疏离，听不出是真的喜欢还是敷衍。
他竟不知，楚念昔居然这么急着想将他往外推，分明这些时日以来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也和孙芷兮保持了距离，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楚念昔还是会这样。
孙芷兮温柔潋滟的眸子沉了下去。
多可笑啊，她现在送个糕点，还要看着楚念昔的脸色，才能送出去。
孙芷兮敛去神色，面上扬起笑意，轻柔的拉着楚念昔的手。
刚打算开口，便听到夜非离淡漠的说道：“夜也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拉着她的手僵硬了一瞬，楚念昔若有所察的垂眸，看着那一寸一寸缓缓抽离的白 皙柔夷，眉心微蹙。
孙芷兮淡笑俯身：“既然如此，兮儿就先行告退了。”
转过身去，她便收了笑意，只余一身冷然。
他当着她的面对楚念昔千般温存，万般宠溺，她都可以受着。
偏生他当着楚念昔的面对她下逐客令，这对她而言，比打她的脸还令人难受。
孙芷兮离开后，夜非离才收了那一身冰冷肃杀的气息。
楚念昔打趣道：“我寻思你和芷兮姑娘也不是仇人，何苦这般态度对她。”
“若我满面春风和善一些，再让她起了什么心思，岂不是又要横生枝节。”夜非离垂眸苦笑，“长痛不如短痛，我早些让她断了心思，也算是为她好。”
楚念昔不置可否，既然这是他的选择，自己也无权干涉，只希望孙芷兮能够早些想明白才是。
可是这些时日孙芷兮出现的未免太勤了，要让她歇了这份心思，只怕是任重道远。
楚念昔忽的正色起来：“今日我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但我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夜非离陡然一惊，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刺客？你可有受伤。”
被他这忽如起来的触碰弄得一愣，楚念昔不着痕迹的退开半步，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这些刺客似乎并没想过伤人，倒像是来吓唬谁的一样。”
手中温 软的触感消失，夜非离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才轻声道：“既然会有这样的事，确实奇怪，我会让梁元他们好好查探一番的。”
“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楚念昔抬眸问道。
在京中能这么大胆动手的人， 实在是想不出几个来，一只手都能够数尽。
或许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北途，此人性情乖张，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倒也不稀奇，只是北途这么做，又有什么理由呢？
夜非离思忖片刻，亦是摇头不解：“夜怜最近虽然再三在我手中失利，但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在京中对你我下手。”
还有一点，他不愿意当着楚念昔的面说。
他认为，夜怜就算恼羞成怒要下手，也只会冲他来，不会对楚念昔动手。
不过方才她说这些人并未想完全下死手，倒像是夜怜会做的事了。
可是夜怜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无端吓她一通，难不成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是以，思量再三，夜非离仍是不认为此事和夜怜有关。
楚念昔点头认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会有谁这么做，理由又是什么呢？”
见她眉头紧锁，夜非离心疼的紧，宽声劝慰：“此事交给底下人去做便是，昔儿不必为此忧心。”
总归也想不出个眉目，楚念昔便只好作罢。
孙芷兮回到院中，喜鹊立马拿着氅衣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左等右等等不回您，可急坏我了。”
喜鹊面色焦急，却久久等不来孙芷兮的回应，
她抬眸一看，见孙芷兮如一座冰雕似的站在那里，不声不响，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登时吓坏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正院遇上什么事了？”
喜鹊知道孙芷兮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凡事她也拗不过孙芷兮，心想着只要好好服侍孙芷兮就好了，可是每每孙芷兮受了挫，她都觉得心疼得紧。
偏生离王那堵南墙，便是撞破了，孙芷兮也不会回头。
她一个做奴婢的，也只能干着急，做不了什么有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