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廷迎着众人得目光落座。
“刘总。”他右手轻叩桌面,似笑非笑的语气不怒自威,“听说你们公司上个月承包的项目出了点意外。”
“在11栋采光井位置,据说有一位工人踏空坠楼,当场死亡。”
刘总心里一惊,脸色铁青,对上江景廷的眼睛。
这事他瞒的很好,业内没几家公司知道,江景廷怎么会……
“根据监控显示,那名工人是当场死亡,而你们却说是抢救无效死亡,逃过了现场停工的处罚和一半的赔偿。”
落下的话语不轻不重,却砸的刘总冷汗连连,他眼中充斥着惊恐,惶恐地低下头:“江总,有话好好说,工人的事——”
江景廷勾唇,双腿交叠,抬手示意李秘书。
李秘书心领神会,立即将桌上的高脚杯倒满红酒。
江景廷单手将红酒轻推到刘总面前,笑得从容优雅,“要不要将监控给警方,全看刘总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话语落下,刘总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叶蓁,后悔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我……我喝。”
刘总颤抖着手端起红酒,咕嘟几口一饮而尽。
江景廷神色淡漠,“不够。”
李秘书又满上一杯。
刘总咬牙,再次灌下一杯。
“不够。”
倒满。
刘总第三次抬起酒杯,鲜红的酒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西装。
全场一片死寂,只剩下喝酒和倒酒的声音。
许久。
刘总第四次放下杯子,整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还是不够。”极淡的声音。
李秘书打开第三瓶红酒。
刘总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畏惧使他的双眼瞪得宛若铜铃,“江总,我——”
“嗯?”
江景廷缓缓抬眸,眼中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刘总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颤颤巍巍地端起第五杯,他的西装已全部被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就在他第五杯灌到一半突然呛住,放下酒杯剧烈咳嗽时,叶蓁终于皱着眉开口:
“够了。”
江景廷抬手,示意李秘书停止倒酒。
他朝叶蓁招招手,看不出喜怒。
“过来,我不喜欢你离我那么远。”
叶蓁迎着男人的目光走向他,经过薛辰身旁时,薛辰早已呆若木鸡。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景廷起身,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刘总,低头附在叶蓁耳边微微冷笑:
“离开我离开伦敦,就为了委屈自己和这种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
叶蓁瞥了眼浑身发抖的刘总,心中毫无波澜。
“我累了,走吧。”
江景廷沉着脸,不为所动。
叶蓁:“……”
她干脆拉起江景廷身侧的手就往包厢外走,意料之外,江景廷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叶蓁拉着自己离开。
李秘书识趣地没有跟上,而是留在包厢内善后。
“各位都看清楚了,以后对叶小姐放尊敬点,她的面子可不是谁都拿得起的。”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刘总,眼神讥诮,“至于今天的事,希望各位都能烂在肚子里,否则……刘总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叶蓁拉着江景廷一直走到电梯口,按下楼层后放开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
江景廷将手放回口袋里,面露不悦。
“叶蓁,你的礼貌去哪了,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叶蓁双臂交叠,面色不改,“不用你救我也有办法。”
江景廷:“?”
她转过脸去,轻咳一声,“我手上有他背叛老婆出轨小三的证据。”
江景廷凤眸一怔,随后拧起眉头。
她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没有了江家和他的庇护,随便一个有点资本的老总都可以在饭桌上对她出言不敬。
而她还要掌握那种信息才能作为自己不被伤害的筹码。
江景廷心中五味杂陈,进入电梯后他便一直保持沉默。
叶蓁自己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清楚他突然沉默的原因。
直到二人走出电梯,叶蓁手臂被他拉住,她微微挑眉,“怎么?”
江景廷眼眸漆黑,定定地看着她,“叶蓁。”
“跟我回伦敦。”
“这次回国是为了华旭的收购案,我不会留太久。”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离开的原因,我也不问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回伦敦,之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这下轮到叶蓁呆住了,她看向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认真。
既往不咎,她知道这四个字从江景廷口中说出来有多不容易。
他的骄傲在他面前,终究化为了隐忍。
叶蓁大脑在出现短暂的空白后,出现无数的烟花,一种模糊的认知传达到她的脑海里。
江景廷依然在乎她。
时间仿佛被静止,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
叶蓁垂眸,平静开口,脸庞的长发模糊了她的表情。
“景廷,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江景廷闻言,松开拉住她的手,眸中的温度渐渐冷下去,周身的气压也慢慢降低。
“叶蓁,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让我失望。”
话音落下,他丢下她大步离开。
叶蓁望着他孤绝的背影,心情苦涩。
她从四年前迈出这步路的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对唐梦和宁宏景的仇恨迫使她在这肮脏的圈子里扎根攀爬。
而要她放弃眼前的一切回到伦敦,放弃对母亲的承诺,她做不到。
保姆车上,菲姐没注意到叶蓁的失神,坐在副驾驶询问庆功宴的情况如何。
叶蓁将刘总部分省去,只说没见到郭导。
菲姐皱眉,“难道是消息有误?”
“算了,这事还不急,对了,最近还有私生骚扰你吗?”
从今年六月份开始,叶蓁陆续接到不少私生的骚扰电话,甚至有次直接在公寓电梯里遇到一位私生偷拍她,菲姐直接替她报了警。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上了热搜,结果就是私生被关了几天,而叶蓁则被迫换了个住处。
叶蓁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全是江景廷方才说的话,来不及想太多便摇摇头,“有一段时间没遇到了。”
“那就好,看来给你换地方住是正确的。”
菲姐正要启动保姆车,突然降下车窗,“哎,那个是不是薛辰。”
叶蓁闻言抬眸,薛辰也看见了她们,正和经纪人朝保姆车走过来。
双方各自打了招呼,薛辰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你……没事吧。”
江景廷这位京城太子爷的大名他早有耳闻,豪门世家的少爷,房地产巨鳄江城枫的独子,R。C集团的继承者。
他虽不清楚二人的关系,但也能看出其中的不一般,但刚才江景廷对刘总的所为他都看在眼底,虽说是为叶蓁出头,但这种豪门世家的公子到底和娱乐圈的叶蓁不是一类人。
叶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事,刚才谢谢你。”
刚才指的是薛辰起身为她挡酒的事,毕竟没替她挡住,薛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没事你们先走吧,附近狗仔多,下次再聊。”
叶蓁的保姆车驶出一段距离后,薛辰和经纪人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行至中途,他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第一次认识到资本的力量是这么恐怖。
明明刘总对于导演们来说已经是不敢得罪的资方,但他在江景廷面前却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对了,凯文。”薛辰突然问道,“唐梦获得金鹿奖的那一届,有什么意外或者是内幕吗?”
前方是红绿灯,凯文停下车看着后视镜,“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你不是在这行混的久嘛,知不知道当年什么情况?”
须臾,凯文启动车子,驶过绿灯,“那届金鹿奖的最佳女演员,据说本来是要颁给一位姓叶的演员。”
“但在颁奖前一个星期,那位女演员被爆出丑闻,说是勾引某企业老总,当了小三,还怀了他的孩子。”
“金鹿奖一向看中演员私德,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恰好唐梦前辈的那部片子也入围了,金鹿奖评委会就将最佳女主角颁给了她,而那位女演员没过多久就退圈了。”
薛辰随口问道:“她勾引的是哪位老总?”
凯文低声道:“据说是宁氏集团的宁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