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病人家属?”医生大喊了一声。
贺修齐这才反应过来,王七娘还是有机会的,他两步上了救护车。
窗外已是太阳初升,鱼肚白的天泛起红光,医院走廊上逐渐多了脚步声跟说话的声音。
此时这些却成为了一堵看不到的透明墙,将贺修齐完美的阻隔在外面,寂寞诠释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宁可变得一无所有,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王七娘,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他脑海里此时全都是两个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王家村跟范冰娘争吵的样子,叉着腰学着寸头老妇人抱怨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些,他都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看的见。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不能仅仅用喜欢来代替,说爱也变得肤浅,而是成为了彼此的第二条生命。
贺修齐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对王七娘的感情。
“贺言。”
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贺家人除了他暂时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他在得知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从昨天晚上凌晨,贺修齐就这么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一动不动接近十个小时了,袖口胸前,以及手上都是王七娘的身上血迹,早就已经干枯,变成了暗红色。
“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帮你盯着。”贺天给他带了衣服,让他去换一件。
贺修齐看了一眼还是亮着红灯手术室,一切无言以对,他接过贺天递过来的衣服走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顾北城去处理其他的后事,早上研究院的人才知道了消息,大家蜂拥而至,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
贺修齐换了一件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一些,可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下巴上一夜冒出来的青涩胡渣都在提醒着,他现在有多疲倦多憔悴。
“教授,您别激动,没事的,师妹肯定没事的。”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教授住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来到手术术前,看着紧闭的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王七娘跟在他身边也有接近七年的时间了,她比留在她父母身边的时间都要长。
“造孽啊,李涵呢?”教授皱着眉问道。
“我不知道……”师姐还没来得及去打听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医院。
“死了。”
贺修齐压着嗓子说道。
“死了?”师姐愣了一下:“怎么会死了?”
贺修齐皱眉,漏出不善的目光看向师姐,“你觉得他应该活着吗?”
“我……”师姐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是想要表达,要是李涵死了,王七娘这受伤谁来负责?
可面对贺修齐冷厉的眼神,瞬间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贺天买了饭让贺修齐吃,耐心的劝他不会有事。
可贺修齐倔强的拒绝,摇头道:“我不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心情是怎么样的,或者可不可以被定义为害怕,他害怕失去王七娘,更害怕永远见不到她,不管里面的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哪怕是永远不记得自己,他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面对的是一具不会说话,没有温度的尸体。
贺修齐从小到大就没害怕过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国外打拼,一个人跟家里的叔辈抗衡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害怕。
可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贺修齐就这么一直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平时冷静成熟的他现在已经全然不见,像是个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子。
周围也没人敢打扰他,大家都很担心王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