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鹏你没事吧？”
我焦头烂额地跑下去扶梁鹏。
梁鹏脸色苍白地用唯一的手捂住肋骨位置。
“这痛感，我的骨头好像又断了一根！”
什么！
周艳艳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抬脚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有滴滴答答的血从她裙子底下滴落，她肚子里传来的婴儿哭声逐渐变大，似乎每增大一分都意味着离鬼婴的降临又近了一步。
眼看周艳艳越来越近，梁鹏忽然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白秀你千万别跑，你跑了我就完了。”
我……
现在的情况只能请凤如归了，再不叫今晚就是我们仨的死期！
我刚张嘴快速念出几个字，周艳艳好像察觉到了我想找帮手，突然发力从楼梯上往下蹦。
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想干什么！
更要命的是梁鹏死拽着我的手腕。
“松手梁鹏她不是冲你来的！”
至少现在不是，然而梁鹏铁了心想拉我垫背，我刚恨不得给他几脚，周艳艳就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倒了。
不对啊，周艳艳不是鬼吗？她为什么这么重！
难道这是周艳艳的尸体？
我死命地用手肘撑远周艳艳的下巴，从她大张的嘴巴里看见两颗尸变后的獠牙，僵尸。
梁鹏啊地惨叫着，手脚并用跟条蛆似的往旁边爬。
我快无语死了，好在他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得以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摸出口袋里的纸符，用力摁在周艳艳额头。
周艳艳怪叫着压在我身上的力气也小了，我用力推开周艳艳，爬起来往客厅里摆的阵法跑。
那个阵还没有板凳高，我跑进去又轻易地跨出去，而周艳艳追到这里，触碰到红线，跟被蛰了一样，猛地停住并且向后缩。
我一脚把摆在豁口处的水碗踢翻了。
周艳艳站在红线围困成的阵中，但凡往前稍微触碰到红线，立刻痛地向后缩。
她站在阵里阴险地看着我。
“你以为这东西能困住我们母子？”
说着她的面容突然痛苦地扭曲，就像在使劲往外憋什么东西。
这一幕看得我喉咙一哽，紧接着周艳艳的裙子里就掉出来一大块血糊糊的紫色东西。
婴儿的啼哭声嘹亮地响在在整个客厅中，极具穿透力，那一团绛紫色的肉蠕动着，手脚伸展着往外爬，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红色手掌印。
那个婴儿大张着嘴，里面一圈锯齿状的锋利牙齿，要是被它咬上一口，恐怕直接少一大块肉吧。
周艳艳一脸慈爱地看着出世的鬼婴。
“去吧，我的孩子，杀了这个破坏我们幸福的贱人！”
鬼婴居然无视阵法，直接爬了出来，贴着地面用四肢快速地朝我爬来。
我嘴巴里的帮兵决快念到一半，关键时刻不能断，边念边转身朝外跑，然而那鬼婴的行动简直不可思议，居然跳到墙上，跟只壁虎似的贴着墙飞速爬到大门框上方，虎视眈眈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鬼婴那漆黑的眼珠子诡异地盯着我，下一刻跳向我直接往我的脸上抱。
“你为什么总惹这些麻烦的东西呢。”
白川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即将抱住我脑袋的鬼婴在半空中被打飞了。
狠狠撞在墙上的鬼影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哇哇大哭声，翻身爬起来快速贴着地面爬。
白川对我说了一句先跑。
周艳艳被困在阵里出不来，看见她生的鬼婴被打了，焦急地大叫着。
我往门口跑，鬼婴还想以同样的方式来堵截我，被白川拦住了。
我顺利跑出客厅门，就看见梁鹏已经爬到院子里了，犹豫一下，虽然梁鹏刚才的行为很狗，但我不知道白川跟里面的鬼母子打起来会不会管他的死活，万一梁鹏被咬死了，谁付给我钱？
于是吃力地扶起一瘸一拐的梁鹏往外走，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总之先离这里越远越好，叶飞在楼上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然而扶着梁鹏走出大门，我们俩一起看见立在大门口的纸人，梁鹏僵硬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我跟叶飞摆在这里的。
我看见纸人身上熟悉的中山装，认出来这是那只不知道来历的纸人鬼，它之前已经救过我两次了，那这次出现……
难道它一直在保护我？
“梁鹏你千万别激动，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意思就是这个纸人也是鬼，梁鹏再也受不了刺激，哇啊大叫着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然后就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了，哭爹喊娘地朝返回的路拼命爬。
“梁鹏你相信我，它不会伤害我们。”
我劝梁鹏别这么激动，然而梁鹏死活不听，一个劲儿地朝前爬，往前爬了不到两米，头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让我怎么办，我不想放弃他，费劲地拖着他往外挪，幸好梁鹏瘦的跟个猴似的，但凡他再胖一点点，我就要把他直接扔这儿不管了。
把梁鹏拖出巷子，我累得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纸人跟在我身边。
我忍不住问它是谁，为什么要保护我。
纸人挪动着纸糊的躯体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
它想让我跟着它？
可它要去哪里呢，太远的话我不可能跟过去，这样想着，我还是打算跟着它走一段距离。
“很远吗？如果太远了我不能跟你去看，白川还在里面打架，我担心他打不过人家，你能不能帮帮他啊？”
中山装纸人这时停住了，不是因为它听见了我的话，它停住的地方，就是郭鞋匠的铺子。
梁鹏家离郭鞋匠家不过十几米。
“你是郭爷爷？”
我不敢相信。
“郭爷爷你的尸体去哪里了？”
当初我们没有找到郭鞋匠的尸体，我以为郭鞋匠的尸体也跟徐二花一样，诈尸跑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中山装纸人和我姥姥一样，都不能说话。
得到这个答案，我的心里算落下一块悬石。
郭爷爷挪动身体原路返回，意思是让我跟他回去。
我们回去时，客厅里狼藉一片，白川正捏着那只绛紫色的鬼婴，源源不断的阴气正从鬼婴身上散发出来，流向白川嘴中。
白川在吸鬼婴的阴气？
鬼婴在白川手中有气无力地挣扎着，脑袋已经无力地耷拉下去，口中发出的叫声不再嘹亮有力，它已经挣扎不动了。
白川看过来一眼，继续吸食鬼婴的阴气，等鬼婴的手脚彻底垂下，阴气被吸食殆尽，白川随意把鬼婴丢开，掉落在地上的鬼婴失水般迅速皱缩变小，直到皱成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疙瘩，随后化为一堆粉尘，消失了。
客厅里的红线阵已被毁的一塌糊涂。
“周艳艳呢？”
我没看到周艳艳，奇怪地问白川。
白川抬脚朝我走来，同时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跟她的孩子下场一样，死了。”
我吞咽口水，这样的白川有点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