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奇怪地僵持住了，我思考片刻决定走向白川。
在我们之间只相隔数米时，白川松手把人丢在地上，语气冷漠疏离。
“别再过来了，人是我杀的，你今晚是不是打算来除掉我？”
“没有。”
白川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把我问懵了。
“为什么要害人？是东岳大帝指使你的？”
我相信白川不会随便害人，除非东岳大帝逼他。
“我是厉鬼，害人是厉鬼的天性，这么久了你连这都不知道？”
白川说完转身朝远处走。
“既然你不是来杀我的，那就等下次再见吧。”
我看一眼地上的人，现在我已经对死人的事情见怪不怪了，还是蹲下，用袖子包着手去摸他脖子上的动脉。
活着的？
我叫不醒他，于是回网吧找郑小韦，我们俩一起跑到镇卫生院叫来值班的大人，说有人在路上晕倒，把人抬去卫生院，然后我俩就找机会跑了。
第二天学校门开了，我却看到救护车进出，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联想到应该跟白川没关系。
那这是咋了？
宿舍楼门口围的全是人，两个老师拿着喇叭疏四处散密集围观的学生，结果无济于事，昨晚上出大事了，一个黑色有成年人身高的长形袋子，正从宿舍被抬出来。
我记得上次高妍妍被抬走，用的也是这样的袋子。
昨天晚上，有个女生死在了宿舍。
再多我就打听不到了，别人也不乐意跟我说话。
全校老师开完一上午的会，又回到班里开班会，要求我们对早上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学校领导发话，如果谁传播谣言被逮住，直接开除，还有这两天学校不批住宿生的请假条，想回家只能等明天周五。
晚上躺在宿舍我才从其他人叽叽歪歪的讨论中拼凑出事情的大概，死人的是隔壁宿舍，女生们害怕地今晚全挤到我们宿舍了，一张床上平均躺两个人，宿管阿姨破例允许今晚通宵开灯。
隔壁宿舍死掉的女生是那个喜欢扎歪马尾的宿舍长，今天早上有人见她迟迟不起床，一掀开被子，满床的血，而人早已经变僵发紫了。
歪马尾女生名字叫周艳艳，死因是流产，大出血过多而死。
我躺在床上奇怪地想那得多疼，周艳艳全程一声不吭吗？同宿舍难道没人发现？
由于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联，我很快就忘了，直到那个叫梁什么的人主动找我。
“白秀，你奶奶就是凤安村的岳神婆？”
“对。”
“我想找你姥姥帮忙看点事。”
他找我姥姥看事啊，我又想起姥姥现在的模样，平静地对他说。
“我姥姥半个月前去世了，你知道后应该不会想找她的。”
梁鹏愣住了，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于是我好心补了一句。
“不过我也能看事，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凤如归的钱那能是我的钱吗，还得是自己想办法赚的钱才属于我，这个梁鹏一看就很有钱，送上门的生意。
梁鹏环视一圈教室里的环境。
“出去说。”
到学校里的偏僻角落，梁鹏才告诉我他被周艳艳缠上了，最近他老是梦到周艳艳挺着个大肚子，穿着大红嫁衣满身是血地来找他，说要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个有钱的爸爸，起初他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直到昨天晚上，周艳艳在梦里抓住了他的手腕，早上醒来，结果发现被抓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青黑色的手印。
他掀开袖子露给我看，像胎记的手掌印围着他的手腕绕了一圈。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然后抬头问他。
“周艳艳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真是你的吧？你必须跟我说实话，否则我可不帮你。”
“绝对不是我的，我总共带她出去两次，做过什么防护措施我记得清清楚楚，周艳艳死了还想找我当接盘侠，没那么容易。”
“给我两万块钱，我帮你解决。”
“两万！你咋不去抢？”
梁鹏顿时拔高了音调，换上一副怀疑的视线打量我，严肃道。
“白秀你最好别随便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希望找个靠谱的人解决这件事。”
“放心，我姥姥可是岳神婆，反正你暂时也找不到其他能帮你解决的人了对吧。”
在梁鹏怀疑的注视下，我拿出手机给叶飞打电话。
通过电话把情况简单地告诉叶飞，那头叶飞啧啧了两声。
“被女鬼做标记了啊？有点麻烦，他怎么不早点找人帮忙？跟他说这件事处理好要给五万，两万太少了，对了你找我帮忙，报酬怎么分？”
“五五？”
“五五？怎么不找你仙家帮忙啊，反而来找我？”
那头叶飞反问，我一阵心虚。
“要不然四六？三七……不能再少了。”
听见叶飞轻笑了一下。
“行，四六吧，就这样，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我挂断电话对梁鹏说。
“我那个朋友要你拿五万报酬。”
“五万？”
“嗯，已经谈好了，如果你嫌多的话，那这件事就算了，我再给他打电话不让他来了。”
梁鹏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下午了，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到哪里再找一个能帮他的人。
收回视线的梁鹏下了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心。
“行，万一你们是骗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之所以找叶飞帮忙，因为叫凤如归的话，钱根本到不了我口袋里，换成喊苏姜堂过来，回头凤如归又吃醋。
叶飞一个多小时后赶到。
我直接翻墙出学校，梁鹏在下面帮我垫着，他见我又菜又爱翻墙头，加上他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打着石膏，维持平衡很不容易，他忍不住抱怨我。
“你找老师请个假不好吗？”
“住宿生请假需要家长到校接，太麻烦，而且天快黑了，女鬼今晚就会来取你的命，我是在为你节省时间。”
“咋以前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我一直以为你很乖呢。”
凑我翻出学校，我绕到前面的大街上，叶飞把车停在街边吸烟，梁鹏也用出入证出来了。
叶飞看到他裹着石膏的胳膊腿。
“初中生挺厉害啊，很会玩儿。”
“什么会玩儿？”
我问叶飞。
叶飞指尖弹了弹烟灰。
“就是字面意思，没别的。”
梁鹏的家就在镇上，一个两层楼带院子的自建房，梁鹏说这是他老家的房子，父母都在城里，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保姆，这个时间段保姆出去买菜了。
叶飞打量了几眼院子。
“直接打电话给你家保姆，今晚上不用回来了，还有你住哪个房间？秀秀你去拿我放在后备箱的两只公鸡，还有我的背包和土豆啊别忘了。”
他把车钥匙抛给我。
我打开车后备箱，两只被捆住腿和翅膀的老公鸡扑腾了几下，把叶飞的东西搬回去，我问鸡有什么用。
叶飞拽掉鸡脖子上的一小撮鸡毛，拿菜刀对着露出来的鸡脖一抹，血放进碗里，又切开一个柠檬，往鸡血里挤了几滴柠檬汁。
“想办法让女鬼把公鸡认成梁鹏，女鬼以为她抓走的是真人，就不会再来了。”
“土豆呢？”
我指着旁边的几颗土豆。
叶飞看了一眼。
“哦，那是今晚的晚餐啊，我去菜市场买鸡顺便买了几颗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