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少女对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微笑,她给他取名,罗贝特。
十七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少女拉着一个学龄儿童蹦蹦跳跳的去上幼稚园,丝毫不顾忌街坊四邻好奇打量的目光。
十五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少女透过篱笆栅栏,远远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充当了十五年人形抱枕的小男孩,和他的小学同学们玩的正欢。
七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少女,*以学术界基因编辑首席专家ProfessorB的名义,公开莅临某中学,直奔校长办公室,名为约谈、实为威胁的逼着十几个刚刚参与了一起校园霸凌的恶徒们转学。
六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少女,参加了蜚声中外的P大新生入学典礼。
作为学术界极难邀请到的基因编辑学首席专家和名誉教授,宾法夕以特邀嘉宾的身份给全校师生做新学期致辞。
席间,她那被记者描述为冷静、睿智、充满洞见力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入学新生观众席的一隅。
那个角落,坐着名义上是她的儿子,实际上和她相依相伴了十四年的异性。
他长大了,如她所料的天资聪颖、禀赋过人,十四岁就凭一己之力考进了米国有价无市的贵族学院PT大学。
三年后读研,再三年直博,如今二十岁的你,却在谋划着离开。
你不知道的是,二十年了,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
如今,也是时候放你走了。
“牡丹花开的地方,就是你的故乡。这张机票,会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已经想清楚了,就走吧。”
宾法夕用了和送走罗伯特时差不多的说辞,却因为面对罗贝特的原因,她数次哽咽。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临别赠语?宾法夕,或者说,Binfasci…ProfessorB!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我确实想要离开,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可你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把我推出去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
还是说我对你而言,真的不过就是一个在血缘上没有任何联系,在情感上也没有任何牵绊的陌生人而已?”
罗贝特的异性缘不可谓不好,甚至是桃花遍地开。没有这样一番英姿卓绝的面容,原主杰尔斯年轻时,也不可能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各大社交场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罗贝特*为一个女人心动开始,当他*懂得什么叫做喜欢开始,当他*想要保护一个异性开始,这个人,都是,并且只是宾法夕。
有的时候罗贝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宾法夕而生的。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一生仅仅是这样。
他想拥有和宾法夕一样平等的人格和受尊重的权利,他想成为一个宾法夕可以仰仗和倚赖的男子汉,而不仅仅是宾家豢养的类似宠物一样的存在。
他不仅想成为漫漫长夜里宾法夕的人肉靠枕,他更想变成风雨来袭时,宾法夕可以安心倚靠的肩膀。
是的,整整二十一年了,他想看着宾法夕有一天也会变老。或者说,他想和宾法夕一起变老。
虽然他也不是非常清楚,宾法夕的生活中,是否还需要爱情。但是如果爱情并不是宾法夕需要的,那么继续这种天长地久的陪伴,也可以。
可是他就是不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关系,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亲人却像房客,甚至随时可以翻脸陌路的关系。
他不确定宾法夕对自己的感情,和对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的感情有没有区别;晚上抱着自己安然入睡时的脑电波曲线,和投喂小*饲料时的脑电波曲线是否相同。他想揭穿这个女人的面具,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其实你是爱我的吧,Fasci。
但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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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小时的航班,终于冲淡了罗贝特心头的抑郁。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有些愕然。宾法夕的一张机票,居然把他送到了花国——这个米国人心目中陌生而神秘的东方土地。
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多样的人文、丰富的美食、壮丽的山川,但是一切都停留在传说而已。真正去过花国的米国人少之又少。别的不说,单单这么一张几千米币的机票,就是普通米国人大半个月的开销。
花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罗贝特通过GPS导航仪再三确认了自己当前的地理位置:花国、许州、心仪市。
罗贝特原本以为宾法夕会把自己送到类似南北极地这样的地方,或者环太平洋群岛这种荒无人烟的所在,没有想到竟是花国,而且这里的人长相都和自己如此相似。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难道自己真的出生于这里吗?或者说,这里才是自己的故乡?
既然来了,罗贝特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去。他的博士课题是《消化系统抑癌基因在人工基因编辑过程中的改变》,目前论文写了七七八八,基本只剩下整理资料和准备答辩了。
对此他并不十分紧张,也许Alan导师已经知道自己和ProfessorB的特殊关系了吧,这在P大也不过是公开的秘密罢了。
毕竟自从上了大学,宾法夕隔三差五会开着自己的迷你环保老年代步车绿色甲壳虫,来学校门口接罗贝特回别墅小住。这情景被同学撞见过好几次。很快各式各样的流言就四散到P大的每个角落。
总结起来,大抵不过是年仅14岁的罗贝特能够进入P大,是沾了ProfessorB的光一类的话。
对于这点,宾法夕表现的倒不是非常在意。只是风声传到她耳朵里以后没几天,她就干脆帮罗贝特取消了学校的单人宿舍,每天放学直接回家住,即为大学走读。
“我不喜欢所谓的大学舍友,他们没有权利窥探我的隐私、分享我的人生,我想你也一样。”
手握方向盘的宾法夕,云淡风轻的同罗贝特言说,这不是讨论商量,只是决策告知。宾法夕对于自己已经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罗贝特闻言,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宾法夕对于自己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罗贝特一清二楚。印象里唯一一次有两个同学争着嚷着来自己家里玩,结果还没进大门,除了罗贝特以外的两人全部晕倒。
罗贝特也是在那一天才得知,自己家的别墅四周,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是基因编辑的产物,如果遇到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这些花草树木都会在第一时间散发信息素,守卫自己的领域。
罗贝特不敢也不想,说实话,他很愿意留在宾法夕身边,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也好。
宾法夕自以为,自己成功的将罗贝特养成了自己身边的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但是现在,忠犬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