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休息的那两天，江敏便暂停了包间的开放。
原本是每周周内休息一天，这次休了两天，还有许多客人找她询问情况，以为是饭馆不再做包间生意了。
江敏哭笑不得，只能跟他们解释厨师暂时有事。
不过闲下来，她便思考起其他来。
之前招到的两个学徒，江敏让他俩轮流跟着秦念鸿学习面食。
两人都是能吃苦的那种，虽然才学了几个月，但水平已经提高了许多。
等后期开店便可以把他们派出去。
但杜宁那边，她也得安排两个学徒才是，但是从头开始的又有点费时间。
或许回头可以问问杜宁本人，看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正想着，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走进店里。
江敏心下一紧，拉着她去了二楼，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拉着她在前厅的沙发坐下。
“杜宁，出什么事了？”
明明说好的休息两天，这才第二天中午，她怎么就回来了，还这副模样。
“江老板，我……”
杜宁开口，才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端起水杯喝了大半，才缓过来。
“我回去问过师父了，他说，两年前那次主厨推举，是他贿赂了马经理，才把我推上去的。”
当然，她师父的原话并不是这样，只说什么给马经理提前打过招呼。
可在杜宁看来，就是她是靠关系才上去的。
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以师父为自己的目标，希望有一天能跟他一样，当上国营饭店的主厨，是通过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的当上。
而非什么提前打招呼！
她现在总算知道何经理当初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恐怕以为这事她是全部知情的吧。
江敏神色未变，这事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她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你的厨艺总是做不得假的，不说在国营饭店的日子，就你在江家饭馆待了这么久，哪个顾客不说你厨艺好？”
“你的师兄秦念鸿都说他不如你，你又何必拘泥于那些虚名呢？”
“不是因为这个，”杜宁摇摇头，“自从我下定决心从国营饭店辞职，我就不把那狗屁的主厨放在眼中，我只是，只是……”
“没想到师父他会联合外人骗我，而且他在我心中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却原来他也会做这些龌龊的事。”
江敏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人都会有欲望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走正途去实现，但总有那么一批人喜欢走捷径，他会这样也不算奇怪。”
杜宁眼眶红红的，比起往日那副干练的模样，多了几分脆弱。
看的江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被至亲之人欺骗，着实不是什么好体验。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或许他觉得那么做无伤大雅，甚至是为了你好，只能说是个人准则不同，你只要遵行自己的准则，做的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杜宁抬头看着她，“江老板，你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就是那么跟我说的，说不想让我再花费时间熬资历。”
“其实原本国营饭店的主厨年龄是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当年我还以为是我太厉害了才被选中的，现在想来，我可能水平也就那样。”
江敏不赞同，“你的水平要是‘就那样’，那我做的岂不是狗食了？”
“噗嗤——”
杜宁被她这夸张的比喻逗到，瞬间破涕为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其实很多道理她都懂，只是想发泄一下的情绪而已。
发泄完，她又变成那个精英干练的女主厨。
“不好意思啊，江老板，让你看到我这么丢人的一面。”杜宁后知后觉生出几分羞赧来。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下面提的事情，你可必须得答应！”
闻言，杜宁瞬间一秒切换到工作模式，除了眼眶红红的，一点也看不出方才伤心难过的模样。
“江老板，你说。”
“不用那么严肃，”江敏笑了笑，“我是想让你尝试带学徒，等后面开分店的时候，也不愁缺人手。”
杜宁一脸“就这”的表情，“当然可以啊！”
她在国营饭店时就有带学徒，可惜还没把人教成，她就辞职了，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小伙。
“那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好是厨艺中上水平的，半年几个月就差不多能出师的，不然我怕到时候开分店会来不及。”
以江敏现在的攒钱速度，相信用不了三五个月，她就可以考虑开分店的事了。
杜宁皱了皱眉，“要说人选，我还真有一个，可他厨艺不低，我不确认他会不会答应跳槽。”
江敏眉头微挑，问道：“难道是国营饭店的厨师。”
“没错。”
…
国营饭店后厨。
娄大江坐在杂物间发着呆，怀念之前跟杜主厨学做菜的日子。
自从杜主厨离开后，何健宪便提拔了另一位厨艺稍逊，但资历深厚的厨师当了主厨。
好巧不巧，这厨师以前跟杜宁有过龃龉，因而便把她当初带过的学徒娄大江派去了削土豆。
后厨之中员工多了，便少不了那种踩高捧低的人，尤其当初竞争主厨学徒时没争到的那些人。
有事没事就过来奚落娄大江，各种嘲讽他，更有甚者，还把不属于他的切土豆的工作也交给他。
娄大江家中有寡母和幼妹，又自觉厨艺没出师，也不敢随意辞职再去重新找工作。
便只能苟在这里。
别人让他切菜，他便当做训练刀工，别人让他雕花，他便当做训练雕刻技艺。
总之，他很会苦中作乐。
今天也是一样。
往常那个总是嘲讽他的人朝他走来时，他已经在猜测今天要训练什么了，却听那人道：“娄大江，外面有人找你。”
“谁呀？”娄大江下意识反问。
“我怎么知道，只说让你去斜对面的咖啡店。”
那人说着，愤愤不平道：“不过一个破削土豆的，居然还有人请喝咖啡，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娄大江挠挠后脑勺，跟主厨说了声，就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主厨在后面瞧着，嘴边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出去了，就别想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