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辉嘿嘿一笑，解释道：“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呵~”
“爸，你也别生气，”江敏温声安抚道，“这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大哥和三弟早做打算是好事，万一真的有个什么突发状况，那咱们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江建国嘴巴张张又合合，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可碍于家里人都在，到底没能说出口。
他不说话，江敏就转而叮嘱那兄弟两，“大哥、三弟，你们也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国内状况不明，谁知道破产这把刀哪天会不会落到你们两个的工厂身上。”
“所以，该准备还是应该准备的。”
江晨和江辉对视一眼，神色也严肃了些。
一顿饭江家人吃的心事重重。
饭后，江建国叫住了江敏。
“敏敏，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奥。”
父女俩在院子的藤架下相对而坐，江敏最先开口，“爸，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在饭桌上她就发现父亲情绪不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敏敏，”江建国面色尴尬，“其实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爸？你要钱做什么？”
江敏心中惊讶，倒不是她不愿借钱给父亲，只是她了解父亲的为人，大多时候遇上事都是自己扛的，像这种找儿女借钱的事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而且据她所知，父母手中还有不少存款，而她爸既然能找她开口，那需要的数目必然不会少。
江建国轻叹一声，“还不都是为了工厂！我们厂里的情况跟江辉厂子差不多，或者说更差才对，钢铁厂流水线上需要的材料都是金属，哪个不是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
“之前的合作商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合同都签了，等了半月没等来货，我找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合作商竟然卷着几大工厂的钱跑路了！”
每每提到这事，他总是忍不住愤怒。
那合作商还是上头找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趁着跟附近几个县区的厂长熟悉，谈了许多合作。
虽说没有付尾款，可那么多定金和首款加起来也是一大笔钱。
上头也还在追查那人的踪迹，可这也说明他们的钱短时间是没法回来的。
本来工厂最近就损失了一大笔订单，还好有车厂那边的订单还在，否则他们厂子也得出大问题。
只是目前他厂里的原材料不多，别说继续签订新订单让工厂起死回生，就是连曹厂长的那笔订单也快要维持不住了。
“我想找你借点钱去买原材料，等这个劲缓过去，工厂恢复过来后我就还给你。”
江敏沉默了。
其实早在她开店赚到钱后，她就预想过，等钢铁厂濒临破产时她爸大概率会来找她借钱。
怪不得她记得上辈子钢铁厂是鹿平县工厂中最早倒闭的那一个，原来是因为这事雪上加霜啊。
若是在这事发生之前，她或许还会考虑，就当是拿钱孝敬她爸了，但她也清楚她爸的性子，若是她当时真的敢提要把工厂给他买回来的话，铁定要被说教一顿。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钢铁厂就是个无底洞！
“爸，既然我们两做到这里，那就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次，”江敏坦言道，“老实说，你自己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可信吗？”
“换句话说，你觉得工厂真的能有恢复的一天吗？”
江建国很想大声的反驳一句“怎么没有”，可有些事情他当真没注意到吗？
“爸，你每天都有读报纸看新闻，那新闻上报道的各地国有工厂都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你就真的没仔细想过为什么吗？”
江建国眉眼微动，却始终垂着头不说话。
江敏叹了口气，“这是大势所趋，实话告诉你吧爸，我在首都的朋友有内部消息，他告诉我目前工厂面临的问题国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或许唯一能打破现状机会，就只有等工厂倒闭关门，说难听点，就是钢铁厂迟早有一天会倒闭，你还想拿钱去填那个无底洞吗？”
江建国到底是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的人，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工厂经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东西。
只是……那到底是他经营了心血，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江敏大概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灵机一动建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等到钢铁厂破产之后我把那块地方买下来，你要是想继续管理工厂，那我就给你开个新的。”
“反正地还是那块地，东西估计也都还在，你要是想要以前的工人也可以招回来，只要不亏钱，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
“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爸我还要你养着！”江建国斜眼瞪着她。
江敏笑嘻嘻的说道：“养你就养你呗，反正你是我亲爹，目前来说我还养得起，等养不起不养就得了！”
“我才不要你养！”
老江一辈子要强好面子，要是靠女儿养活他这件事被人宣扬出去，估摸着他都能臊的不敢出门，甚至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反正他跟老妻子存下的钱也不少，再加上女儿每个月的赡养费，足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辈子了。
他似乎是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望着蓝天长叹一声，“罢了，破产就破产吧，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如果真的挽救不了，那恐怕真的就跟你说的一样——”
“是大势所趋，既然如此，我要是强留下它又有什么意思，还省得让你往进贴钱！”
江敏乖巧的给他倒了杯水，“你能想通就好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等工厂破产了，你就带着我妈去国内各地逛一逛看看风景人文。”
“车费住宿费什么我给你们包了！”
江建国轻哼一声，“先等破产再说吧！你跟曹桂花倒是聪明的很，还会及时损止，早在去年就发现端倪把车厂买下来了。”
“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么多，就纯粹想帮一帮曹姐，谁知道我们反而成为最后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