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后,乔月儿面上浮现出一丝懊恼。
她鼓起勇气上前几步,“宋、宋大哥,纹身的事我已经跟之前那位老刑警说过了,真的很抱歉,当年是我……”
宋伯阳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现在看到你能走出当年的阴影,我这几年牢也算是坐的值了,接下来咱们就共同努力,争取把那个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蹉跎了整整六年的光阴,要说怨恨,他肯定是有的,可一想起当初她发现小姑娘时她的模样,他又没有办法去责怪她。
他只恨那个真凶,逍遥法外六年!
乔月儿红了眼眶,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她靠在母亲身上,不住的说着道谢的话,
谢谢宋伯阳不跟她计较,谢谢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
也许,当年他真的只是想帮助自己,哪里会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也没想到,一场意外,受到伤害居然是两个人两个家庭,听说宋伯阳的妻子就是因为那场意外抛下了他。
乔父和乔母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他们是一步步看着女儿从抑郁颓丧走到如今。
在他们心中,女儿是最重要的,对宋伯阳的歉意肯定是有的,可都没有女儿来的重要。
“宋同志,这事是我们家的错,我们也认了,日后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们,哪怕是拼了我们夫妻俩的老命,我们也一定会帮你做到。”
乔父为人忠厚且聪明,乔月儿出事前他是在机关部门上班的,人脉非常广,即便离开鹿平县几年,那些人也依旧拿他当朋友。
这不,前段时间,老单位那边还喊他回去上班呢。
宋伯阳也不是傻的,送上门的人情他自是欣然收下。
又跟乔家人说了几句,他们才进去做笔录。
江敏则留下安慰乔月儿。
“谢谢你啊江同志,”乔月儿揉了揉眼眶,“这件事说出来后,我的心里瞬间好多了。”
“前几天我在家都产生自我怀疑了,因为当年我的确对纹身没有一点印象,你不知道,脑子里忽然多出一段记忆真的挺吓人的!”
这姑娘过去几年恢复的不错,这个都学会自我调节了。
“我起初还以为自己跟电影上演的那种一样,有什么人格分裂的,吓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后来又在纠结这段记忆的真实性。”
说到这里,乔月儿忽然走到休息室的窗边,望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叹一声。
“其实我过去几年一直在回避当初那件事,无论是关于事发当天的场景、法院庭审时的经过,甚至的宋伯阳这人,我一直在避免自己想起他们。”
“我爸妈也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当初看到宋伯阳咬死都不承认,甚至几次上诉,他们是有犹豫过的,毕竟都到了那个地步,不认罪也的确很奇怪。”
“可因为我的事,让他们不敢再相信人性,他们也在想,万一宋伯阳赌的就是他们那一瞬间的心软的,最后他们逼着自己硬下心肠。”
其实说到底都是怪她,是她一口咬定宋伯阳的。
江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论站在哪一方的角度上看待对方,似乎都是错误的。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不怪乔月儿,不怪宋伯阳,只怪那真正的凶手。
强暴刚成年的姑娘不说,还畏罪潜逃,真是人渣中的极品!
很快,宋家兄弟救出来,两人都是神采奕奕的,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怎么样?”江敏迎上去询问。
“哈哈,接待我们的就是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老刑警,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就把当年的档案翻了出来,刚才又确定了一遍。”
“我算是被当场抓获的,我被抓的时候警察就检查过,我身上没有任何纹身,所以我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凶手。”
宋伯阳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老刑警已经写好报告了,今天就向上头申请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同时为我翻案。”
宋复行在一旁补充道:“不过翻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警察同志说,虽然乔同志只记得纹身男,却不代表我哥没有犯案。”
“所以一切都要等到真凶落网,对比过时间才能确认。”
江敏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希望了。”
“没错!”
比起宋家的喜悦,乔家人脸上都是明显的愁容。
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们如今除了纹身这一条线索,再没有其他证据,想要找到当年的凶手,恐怕非常困难。
但不管怎样,这事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了。
几人分别的时候,江敏叫住了乔母,“伯母,我看乔同志心里愧疚不少,我害怕她为了找到线索强行逼迫自己去回忆当初的经历。”
“你们最近多注意些她,不行就带她去找心理医生开导开导。”
这年头心理医生还是稀奇行业,毕竟没有人心里不舒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所以真正去寻求开导的人并不多。
乔月儿的那个医生很负责任,当年他们离开鹿平县,那位医生也跟着过去了,一直等到她病情稳定才回来。
“好,多谢江同志提醒,我会带她去的。”
…
今天难得有喜事,宋家兄弟回到江家饭馆后,宋伯阳就大手一挥,说要请江敏吃饭,于是兄弟俩带着江敏外加一个宋甜甜,直接去二楼开了间包间。
“其实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江同志,”宋伯阳语气真诚,“如果不是你与乔月儿意外认识,我恐怕也等不来这个好消息。”
“宋大哥客气了,就算没有我,乔月儿也会去公安局,到时候那边肯定会通知你们的。”
江敏感叹道:“其实这也多亏了乔月儿心理强大,但凡她心态不稳定,一直不回鹿平县,或者看到那个纹身也没想起来什么,那绝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也是乔月儿足够幸运,有那般为她着想的父母,甚至不惜辞掉十几年的铁饭碗工作,愿意陪着她去他乡。
她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