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楚莫川侧过身抱住王艺。
影子交织在一起，从后面看来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表相。
王艺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楚莫川拥抱着，却并不是出与爱与温情。
楚莫川的眼神往上挑了挑。他那毫无温度的视线以四十五度角，垂视着王艺。
而王艺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方的睫毛。明明这么冷淡的一个人，睫毛却长，还翘，因为灯光的原因，下眼睑还有着细密的睫毛的投影。这光影效果就有点意思了。
这让他的好看，呈现出更丰富的层次与内涵。
鼻梁也很高，嘴唇厚薄相宜，似乎很软。
这一刻王艺必须承认，楚莫川还是太惊艳了。
其他人的好看，是一眼看透的，而楚莫川的好看是一望无涯的。
而且，他很年轻。
呼吸喷薄在了王艺的耳朵上。
凉凉的，在暖气过剩的空调屋里，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但王艺还是觉得耳尖发烫。
王艺表现虽然还算镇定，但心跳加速，生怕那个人再继续问下去。
而且，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楚莫川。这个放大了的视觉效果，依然无可挑剔的长相，让她一瞬间犯起了糊涂。
现在这种情况她走也不是，重新坐回沙发也不是，就有点左右徘徊的样子。
“衣服还合身吧。”楚莫川忽然开口。
王艺一愣，下一刻才回过神来，“嗯。”点点头。
楚莫川的眼睛里明显有些含义不明的东西，嘴角微微地一斜，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是个算不上微笑的微笑，但足以让人侧目。笑起来一扫所有的阴沉冰冷，居然有几分春江水暖般的柔和。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自由的。”
楚莫川提醒王艺。
两人靠得很近，楚莫川身上还有股很清淡的烟草味。
“没事，况且我并不吃亏。”王艺转过头朝他笑笑。
三天后。
吴北枫坐在车上，已是饥肠辘辘。
现在他饭量大，一顿都不能少不说，中途还要加餐。
上午因为有商业活动，早上没吃东西。
现在接到楚莫川电话说送他回去，吴北枫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饿了吗？”楚莫川倒是知寒知暖。
“嗯。”吴北枫点头。
楚莫川便直接驱车带吴北枫吃饭。
现在不过十点半。
吃早饭太晚，午饭却又太晚。
但跟着楚莫川他会有安排。
这倒是不用操心。
楚莫川直接把吴北枫带到了“梅香阁”。
吴北枫表示心里很无奈，不知道楚莫川怎么想的，这个点了他难道不要回去上班的吗？
车停稳后，吴北枫下了车，楚莫川后脚跟着下来。吴北枫心里犯疑，楚莫川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
“我不用你陪，你上班去吧。”
吴北枫难得体谅地说。
楚莫川的眼神冰了他一眼。
吴北枫么就觉得辜负了人家好意的感觉，讪讪地解释：“你不是忙么，而且这还不到十一点，你吃了早饭，现在吃得下吗？”
“我早上也没吃饭。”楚莫川说。
吴北枫闭上了嘴。
既然这个人也没吃早餐，那么现在和他一起吃饭也是合情合理的。
楚莫川不吃饭是为了什么？为了来接自己？吴北枫忙打消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自从开始营业之后，吴北枫的口味似乎也跟着改变。以前他一日三顿，都没固定时间，有一顿没一顿地凑合过。
对吃也谈不上用心，有啥吃啥的饮食习惯。
但现在，却喜欢浓重、丰富的口味。
大概是没时间吃了的原因吧。
楚莫川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吴北枫体重太轻了，便着实点了几道大菜。
但吴北枫并没有任何压力，吃得十分痛快。楚莫川服务也到位，时不时地递水夹菜，如同个善解人意的妙人。
只是中途，楚莫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就放在桌子上，还没看清名字他就直接挂了。
“是不是工作方面的？”吴北枫善解人意说，“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一个可以的。”
“没事，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吴北枫看着楚莫川一板一眼说话，眯着眼睛又笑了。
送走吴北枫后，楚莫川打开手机。
果然又是…
他叹口气，拨通了王艺电话。
宴会。
楚莫川是真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严谨，刻板，循规蹈矩，死气沉沉。
实在待不下去，楚莫川又出去透透气。
他坐在小池塘旁边的石凳上，一手折了旁边枝桠上尚未绽放的花苞，一瓣瓣撕了丢进池子里，借此打发时间，顺便捋一下烦乱的思绪。
他想得太入神，微垂着头的楚莫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眼睛被人从背后捂住，他才猛然惊醒。
“猜猜我是谁？”青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带着尚未褪去的少年心性，又有着情场浮沉的成熟。
楚莫川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语气冷淡：“芽衣，别玩这种小把戏。”
眼前覆着的温热手掌收回，芽衣在他耳边叹了口气：“以前我们不是常玩吗？”
楚莫川没有答他的话，轻轻蹙眉，站起身来就准备要走。
芽衣也不在意，他和李家小少爷从外面玩回来不久，四处走了一会儿就遇见了楚莫川。
也当真是巧合至极，芽衣自顾自在石凳上坐下来，伸手拾起楚莫川丢下的花枝，碾了碾那点细碎的薄红，“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小情人，还搞得说要结婚？”
楚莫川推开他，神情很平静：“你想太多了，与你无关。”
芽衣定定看他半晌，嗤笑了一声：“也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情情爱爱就缠着别人要结婚。”
楚莫川像是要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顿住了，他偏过头，冷白的侧脸艳艳秾丽，垂下的羽睫又密又翘，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几分钟过后，楚莫川终于再次出声：“走了。”
他礼貌地和芽衣道别，决定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
芽衣静静地看他，没有说话，楚莫川转过身刚要迈步，突然被人拉住大力一扯又一推。他们踉踉跄跄地跌入一丛茂密的低矮灌木中，楚莫川被人狠狠掐住，那人带着浓烈恨意的吻覆了上来。
“我恨你。”
他的力气不比对方差，挣脱开并不费力气。
楚莫川松嘴就骂了句滚。
他不是个爱说脏话的人，冷漠看着地上的芽衣，楚莫川说，“别缠着我。”
回到大厅，楚莫川接连喝了好几杯酒，戾气也没消下来。
王艺看到后劝了好一会，楚莫川表情才有所缓和。
待了没多久楚莫川还是觉得没意思，临出门时又碰见了芽衣，他正和李家大小少爷一起倚在漆白的栏杆边喝酒，小少爷看见他出来，忙过来低头打了个招呼。
反倒是芽衣，斜斜背靠在栏杆上，一手漫不经心地握着红酒杯，望见楚莫川，嘴角扯起一抹讥诮。
他身后是别墅廊下垂着的淡色仿古制宫灯，微暗泛黄的灯光给他身上圈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芽衣漂亮的眉目张扬恣意，侧脸线条精致却隐隐带着凌厉野性，他在看着楚莫川，琉璃色的眼眸内暗暗沉沉，唯有远处楚莫川的身影清晰而明了。
楚莫川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离他远点。”
小少爷忿忿不平地抬起头，想说芽衣和你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但撞入楚莫川冰冷的眼神中，还是怔了一瞬，嗫嚅着含糊其辞。
楚莫川也不管他，仿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很快就搂着等他的王艺走了过去。
芽衣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垂下头。
抓着红酒瓶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倏然松开的时候，发麻过后便是一阵抽筋的刺痛，芽衣也没管，就这么静静垂在身侧，任由它抽疼。
时间还早，夜总会里人也不多，楚莫川步履匆匆，随手把车钥匙丢给门童，让他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
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烟雾弥漫，哄笑声玩闹声不绝于耳，楚莫川微不可见地蹙起眉，一手扇了扇呛人的烟味。
坐在软皮沙发里打牌的几个人看见他进来，纷纷大声道：“哎哟，咱们楚少爷总算肯赏脸了啊，这都多少天没见着了！”
楚莫川敷衍地笑笑，顺势在别人给他让开的位子上坐下，熟捻地接了牌，随手打出去两张。
楚莫川不吭声，只拿嫩笋似的指尖把牌一张张抽出来，又丢到桌面上。
周围人见楚莫川的模样，心知他不快活，于是互相打趣了两句，又识相的一一散去了。
“你怎么还没走？”楚莫川捏着张牌，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揉，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男人。
男人双臂伸展搭在沙发背上，上身穿着件黑黑白白的花衬衫，扣子扣得乱七八糟，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结实肌肤，以及纹理流畅的腹肌来。
听见楚莫川说话，他侧头看过来，五官乍一看不显出挑，却有种难得一见的恣意张狂。整张脸气势逼人，左眼角旁边还有一道两三公分长的刀疤，稍微再偏一点就得瞎了眼睛。
光瞧起来令人心惊，又平白给男人添了两分狠劲。
他嗓音带着点低沉的沙哑：“我走什么，你不就是过来找我的？”
那人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毫不在意地在包厢内吞云吐雾起来，神情轻浮：“你怎么越长越美了。”
“是你变丑了。”
楚莫川嫌恶地别开头，站起来要往旁边坐。
“走什么，”那人却一把拽住他，生生把人拽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恶劣地朝他面上喷了口烟，“既然要聊天就好好聊聊啊，坐那么远哪里听得见。”
楚莫川被他喷出来的烟雾呛得不舒服，也激起了狠性，一把把他嘴里叼着的烟掐了，抬手就给按灭了。
楚莫川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不说话。
那人拍拍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等包厢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楚莫川才蹙眉出声：“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
“我知道。”那人笑笑，亦正亦邪的脸有几分帅气。
谈的差不多楚莫川准备离开，他刚拉开门，忽然听身后的那人说话：“三天。”
楚莫川转过身，那人仍是懒懒瘫在那沙发上，眼神却凌厉阴沉：“最迟三天，我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