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木棍,眼神死死的看着他。
“怎么了?”是林舒的声音,他从我身后走过来然后站着我的旁边,先看了我一眼后,问那个护工,“发生什么事了?”
护工先是恭敬的问候了林舒,然后就开始说我的恶行。
他把我描述成了一个无法无天毁坏医院公共财产的毒瘤。
我握着木棍的手再次紧绷起来,林舒会怎么想?一定会讨厌我的吧,闭嘴,你这个混蛋,我越来越忍不住想上前把木棍刺进他的喉管里。
“够了。”林舒忽然说。
他站到我面前挡在我和护工的之间,“我想,医院是有规定吧,不要对病人大喊大叫,需要我说多少遍呢?”
“林大夫可是这个精神……”
“不能直接称呼患者为精神病这一条在规定的前三行吧。”
护工愤怒的涨红了脸,“对不起……可是林大夫这个人刚刚在挖医院的草坪。我才……”
“你对他动手了吧……”林舒说。
我看不见林舒的表情,只感觉他的声音很冰冷,和我平时感觉到的他不一样。
我又想起那天元旦晚会全场痛哭流涕时,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冷漠的表情。
护工吞吞吐吐反驳:“可是是他先……”
“医院规定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病人动手。”林舒冷冷道。
“林大夫我……我下次保证……”
“没有下次了。”林舒说完拉着我就离开了。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但林舒走的很快,最后我跟被东西绊倒踉跄了一下。
林舒赶紧回头看我,我看见他极致冰冷的面孔在转身的刹那变的有些温度。
忍不住去想,那些关怀对于我是伪装还是他的本能。
“没事吧?”他蹲下身看我腿。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
“吓坏了吧?”他问我。
我还是摇摇头,眼神静静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脑袋,“怎么了?”
我捏捏他的脸问,“这张脸下面还有另一张脸吗?”
他任由我拉扯他的脸,眼神依然温和的看着我。
我玩腻了放下手,“我要回去了。”
“我看见了。”他说。
我停住步子看他,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刚刚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泥土里埋的东西了。”
“哦。”我还是要转头走。
“不担心我告诉你的金主任吗?”
他说的是那个牙上沾韭菜的大夫。
“随你便。”我故作镇定的转身。
但被他拉住了手腕,“言雨。”他叫我。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吃药?”
我警觉他这个问题,“你也想逼我吃那些会让人变成白痴的药吗?”
为什么要用也?冥冥之中林舒对于我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吗?
“不是。”他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会逼你。”
我身上的刺微微收敛,想要挣脱的手最后平静的放下了老实待在他的手心里。
“你不会告诉金医生的是吗?”我问他,被发现没有吃药的病人最后会被护工摁住往嘴里灌药。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林舒说。
我在内心小本本上悄悄的给林舒加了五分。
因为林舒送给我的那架闲暇时终于有可以摆弄的东西了,早上弹,中午弹,晚上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仙人把碗往旁边一丢,气呼呼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刚开始老头子还能享受的听一会儿还跟着哼哼,但在我没日没夜的在他耳边弹之后,老头子终于发飙了。
东西多了,即使是美好的,也是一种折磨。
弹到最后我连饭也不想吃,魔怔的触碰着黑白琴键,感觉在自己的掌控下听到那些音符,有种安全感。
最后看到仙人快要听的口吐白沫的样子,我就在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弹。
中午的时候回到房间里,刚坐下小钢琴就被冲进来的红毛大妈抢走了。
“没收!以后别想再玩这个破玩意儿。”
我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桌子上的饭碗被我连带着掀翻在地。
“给我。”我定定看她。
看到她眼神里的恐惧,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可怕,但那个东西不能让她拿走,那是林舒送给我的,送给我的礼物。
任何人都不能碰。
大妈虽然害怕,但依然故作嚣张的说,“我偏不给你,天天在我眼前玩,别再想烦我。”
我知道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拿走我的小钢琴好送给自己的小儿子玩,每个病人的东西都会让她以各种理由拿走。
“还给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今天还就不给了,看就这个精神病还能怎么办我?”
她跳脚指着我的鼻子骂,“疯子!神经病!”
束缚着心底那头野兽的绳子一点点绷紧最后断裂。
回过神时,我的手抓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