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店内被砸坏了不少水果，损失得有上千块钱。
其中不少，都是隔壁房产公司的员工提前定下的，眼下却没法及时交货了。
热心的万叔叔一边帮我们收拾狼藉，一边笑说：「我也是隔壁公司的，我去给他们说下情况，大家都能谅解！」
我和妈妈都十分感激。
为了加快离婚进程，不让妈妈再受到养父这个恶魔的侵扰。
我在网上找了个不错的律师介入。
这些年，每次养父家暴，我都报警，可没过几天他就出来了，并再次施暴。
他好面子，人也阴险，从来不打脸，只对着妈妈的隐私部位揍。
我妈曾经也有过孩子，就是被醉酒后的养父，硬生生打掉的。
自那之后，我妈再也不能怀孕了。
可养父也只是短暂愧疚了那么几天，给我妈做了一碗红糖鸡蛋，之后，又变本加厉辱骂，殴打。
于是每次妈妈受伤，我就录下证据，甚至在家里放了隐形摄像头。
这也成为了如今我妈离婚的有力证据。
养父自然不同意离婚，从前是把妈妈当保姆，更何况现在她拥有一家盈利不错的水果店。
他天天电话威胁，但这些都没有再让妈妈害怕。
她坚定地握住我的手，「妈妈决定了，不改了，我一定要离开他！」
这天傍晚，我进完货回来的路上，自行车堆里突然窜出一个男人。
我被他猛一搂腰，提着的几袋水果撒了一地，人也被扑倒在地。
「小姑娘身上闻着好香啊，快让叔叔亲几口！」
浓烈的酒味和汗臭扑面而来，我偏过头去，用力干呕。
这个胖男人和我体型相差巨大，我一时没办法推开他。
只能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往旁边推。
手机屏幕在挣扎中被点开，借着微弱光亮，我找准他的双眼，用指甲用力一捅。
胖男人的尖叫声顿时撕心裂肺。我借机爬到一边去。
「小贱货，看我今晚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林！」
意识到自报家门了，胖男人捂着眼睛向我冲过来。
那狰狞癫狂的神色是想把我杀死在此地。
我不要命地跑出这条街，终于来到光亮处，又惊又惧地让路过的阿姨帮我报警。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她身上淡淡的香皂气息让我心安落泪。
「孩子，不怕了，你现在在警局呢。」
面前一位警察阿姨温柔地拍拍我的手。
她告诉我，企图伤害我的那个男人也被抓到了。
他姓林，是本市一个放贷的。
警察阿姨严肃地说：「他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你的养父袁志强。」
我浑身一僵。
「他炒股输了几十万，只能去借高利贷，可那东西利滚利，他更加还不起了，所以他直接让追债的来找他女儿。」
我妈气得上半身发抖，「我呸，这个畜牲，他什么时候把娅娅当女儿了，现在有难就知道祸害她！」
6
妈妈带我回了家，听说养父也被带到警局教育，但因证据不足很快被放了出来。
一出来，他就直奔水果店里。
我妈一见着他，抄起门口的扫帚，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给我滚，娅娅不想见到你！」
养父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
「不就这么点事吗？还闹到警察局去，你们就是存心整我！」
说完他又指着我，一副失望至极的痛心样子。
「你说说你，我们家养你这么久，眼下你老子出事，你不该帮我吗？那姓林的说了，就陪他一晚上就抵消我二十万债务！」
我妈一字一句：「你这是犯罪，会有报应的！」
半晌，养父又从怀里掏出几块被压碎了的桃片糕。
「这事的确是我欠考虑，但我也是急糊涂了，谁叫你们见死不救！」
「来，娅娅，你把这糕点吃了，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我冷冷站着，满身防备没搭理他。
养父自顾自砸吧着嘴，「隔壁楼那个汪老板，最近在招儿媳妇，我们家娅娅是高材生，你去绝对能选上！人家给出的彩礼，整整五十万啊！」
我妈怒喊，「你要选，自己去选！」她把人打了出去。
我让人紧接着放出了养父欠债几十万，甚至用女儿抵债的消息。
没几天，他的名声就在方圆几里臭了。
律师一切准备就绪，打离婚官司，养父出轨证据齐全，这下想躲都躲不了了。
养父原本信誓旦旦，说离了我妈立马有大群女人上门供他挑选。
可现实是，离了我妈他一无是处，没人愿意粘上他的边。
就连曾经割他韭菜的徐虹，也想着带儿子离开。
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了，毕竟她可是唯一看好我爸的人，我怎么能不发发好心，成全这对恩爱鸳鸯呢。
我将这些日子托人拍到的，养父和徐虹卿卿我我的照片视频，一股脑放到社交平台。
并配文，「小学同学多年后重逢，打破世俗再续当年情缘。」
编排了好一段「感动人心」的爱情故事。
徐虹走不了了，因为这段视频热度越来越高。
已经传到养父的同学群和工作群。
他不允许自己一个人丢脸，必须拉上一个垫背的。
就这样，徐虹被迫和他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只是死活不同意领结婚证。
当初她欺辱我妈时，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反噬呢。
马上，我就要去大学报道了，我让妈妈跟我一起走。
可水果店还有好些订单没处理完，她不想失信于人。
我只能请了两个保镖保护她的安全。
妈妈的寻亲启事发出去已经很久，我们也被人联系了好几次。
可是每次去做DNA比对，都失望而归。
妈妈渐渐不再抱希望，说只希望我们母女俩在一起就好。
但我进大学没多久，常来买水果的万叔叔打来电话，说他们本部公司刚归国的老陈总，似乎也在寻找多年前走丢的女儿。
「而且，我瞧了一眼陈总手里的老照片，和你妈妈还挺像的。」
我激动地心跳加快。
「谢谢你万叔叔，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带妈妈去看看。」
7
我不想再让妈妈空欢喜一场，先去查了查这位陈总的生平经历。
对方快七十岁了，多年前家里贫寒，在卖牛肉面时女儿意外丢失。
在国内遍寻不获后，陈总夫妻俩听说女儿可能是被卖到国外，当作试药人了。
他们又立刻出国寻找，依旧一无所获。距今已有三十多年。
我越看越心惊，老陈总女儿走丢的时间，他手里捏着的照片，都和妈妈对得上。
更要紧的是，陈总自述女儿当年贪玩，追小狗时胸骨下侧摔了个月牙形的疤痕。
就是我在妈妈身上看见过的！
我心急如焚要把消息告知妈妈，可她的电话却关机。
我又打了好几次，还是关机。
直觉让我心里发慌，我当即请了假回到悦市。
结果发现，水果店已经关门好几天，雇请的保镖也找不见人了。
店门上竟然张贴着该门市急售的小广告。
我又立刻回了小区房子，也没发现我妈的踪影。
养父袁志强的电话打过去，显示是空号。
妈妈一定是出事了！
我立刻报案，跟着警队去往镇上老家寻人时，我浑身发颤，只希望妈妈平安无事。
老家的屋门紧锁着，里面传来剧烈打砸的声响。
警方推开门时，养父和徐虹正一人掐着我妈的脖子，一人硬灌她喝水。
凉水糊了妈妈一脸。
我控制不住冲上去，一脚踢开两人，将我妈搂在怀里。
被警方按倒在地的养父很不服气，直嚷嚷：「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
「你私自囚禁我妈，这已经是犯罪了！」
徐虹抱着脑袋，大喊：「是你妈自己愿意跟我们回来的，不信你问她，别抓错人了！」
「撒谎，我妈不可能信你们！」
警方将两人以非法拘禁罪带走，妈妈这才醒过神，拉拉我的衣袖，语带哽咽。
「娅娅，这次是我大意了。袁志强说你在学校出了事，昏迷不醒要筹钱。」
「我打电话一问，发现真有此事。我就回去了一趟，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他们俩迷晕了。」
我红了眼眶，暗暗咒骂两人。
「他们就是想卖了我的水果店，好给他填补亏空！」
我妈嗔怪道：「倒是你，怎么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猜测养父他们是否也看见了陈总发布的寻亲消息，从而打起我妈的主意。
他无数次殴打妈妈，当然知道她胸骨下的那块印记。
「妈，我回来是要告诉你，你以后真的有父亲了！」
8
我妈起初不敢相信，以为我是逗她开心。
可当年近七十的陈总接到消息，出现在水果店门口，颤巍巍向她伸出手时，我妈控制不住地溢出眼泪。
两人的轮廓，眉眼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送去做DNA比对的报告也送达，我妈和陈总谁也不敢打开。
一旁的记者帮着拆开，激动大喊，「亲权指数高达99.99％，没错！你们真的是父女！」
老陈总一听，激动得差点倒下，被我扶稳后他两眼含泪，用力抱住妈妈。
那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疼惜女儿的拥抱。
陈总抽噎着，「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确认你是我的女儿！绝不会错！」
「感谢老天开眼，时隔三十二年，在我即将入土时还能再见到我的媛媛！」
妈妈在走丢前，本名取作陈媛，她本该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
人生的际遇有时就是如此奇妙。
当你原本对一件事不抱希望时，却会突然遇见新的惊喜。
看着相拥痛哭的父女俩，周围人都不由自主抹眼泪。
我妈终于得到了这份迟来三十多年的父爱。
她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水果店主，而是房产公司老总的女儿，坐拥上亿家产。
但让我不满的是，养父袁志强和徐虹两人，因为带走我妈的时间不足一天，就被我及时发现端倪。
两人交了一逼罚款就被释放出来。
可当看见我妈一身名贵打扮，出现在警局门口时，两人都愣住了。
养父抽了口烟，邪笑起来，「这身行头花了不少钱吧？怎么，终于发现没了我你连狗都不如，现在开始挽回了？告诉你，已经晚了！」
徐虹揉着手腕，对我妈咬牙切齿，「周宝珠你别得意，现在你水果店也没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笑着挽上妈妈的手，「你听说过身价上亿的人，还在乎一家水果店吗？」
徐虹一怔，接着捧腹大笑，「死丫头，得了癔症吧，还身价上亿，你知道亿字怎么写吗就吹牛！」
养父也搂着徐虹，笑语盈盈，「徐耀马上就考试了，到时候考个状元出来，奖金十万，这才是王道，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
在两人疯狂的笑声中，外公给妈妈配备的加长豪华版房车驶来，底下站着一排保镖，齐声让妈妈上车。
养父笑意凝固了，嘴角扭曲抽动。
一身中山装的外公拄着拐杖下车，冷漠地扫了面前两人一眼。
久经商场的人哪怕垂垂老矣，眼神也自带一种迫人的凌厉。
徐虹如梦初醒，失神喃喃道：「我，我认得你，你不是建东房产那老头子吗？」
「一对社会败类，敢欺负我女儿，是嫌命太长了？」
「这辈子，还是你们还能过得顺心，简直是老天瞎了眼！」
外公冷哼一声，带着我和妈妈扬长而去。
车后，刚才醒过神来的养父，癫狂一叫，那表情，就像白白损失了上千万彩票。
他一路追着房车大喊妈妈的名字，一声赛一声凄厉。
妈妈喝着咖啡，一次都没有回头去看。
9
车上，我看外公仍是满脸怒气，轻声问他准备如何给妈妈出气。
外公拍着妈妈的手，一字一句：「等他们这对狗男女回去，就该睡大街上了。」
养父原本住着的那套房子，在和妈妈离婚后，因为负担不起租金，他被狼狈撵出来。
眼下，他和徐虹一起凑钱，在雅诗趣苑一套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户型蜗居。
听说养父每晚都被徐虹她儿子徐耀撵到厕所门口打地铺。
他们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却死活赖着不走，放话：「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把我们抬出去啊！」
物业十分无奈，遇上这种泼皮。
雅诗趣苑属于外公投资的项目之一，他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有人上门把养父和徐虹的东西全都扔走。
没多久，这两人就被拍到在小区门口撒泼打滚。
放学回来的徐耀见没了地方住，手中篮球狠狠砸在面前养父身上，把他砸得灰头土脸的。
我妈边看视频边摇头，「造孽！」
于是，流落街头的养父认清形势，开始频繁「认错」。
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和妈妈现在的住址，每天早上捏着几个青皮芒果蹲在楼下，见着我妈就笑。
「宝珠，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我记得你以前爱吃这个。」
他话没说完，我妈淡淡打断，「亏你还记得。当初我发了工资心里高兴，在超市买了两个打折芒果回家，却差点被你推出窗外一命呜呼。」
养父的脸霎时间一白。
「你，你没把这事到处说吧，你可千万别告诉你那亲爹！」
原来他只是害怕外公会把妈妈受的苦一一报复回来。
「总之，你我夫妻早已没了情分，你再来纠缠我，别怪我不客气！」
养父是个不听劝的，见怎么都打动不了我妈，就买了个二手手机，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叫作「周宝珠的亲爱老公。」
每天晚上开直播，借着我妈寻亲成功的热度疯狂卖惨，企图颠倒是非，获取同情。
他还真是有脸敢取这样一个名字，简直可笑又恶心。
我也立即开通账号，放出这些年来他家暴的证据。
很快，养父的账号直接被愤怒的网友骂到关停。
偏偏他身上还背着高利贷的债务。
实在走投无路，这天，一向要面子的养父当街跪下，死死抱住我妈的腿，哭喊：「宝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求求你，回来吧，咱们毕竟夫妻一场！」
我妈一个眼神，旁边的保镖上前，像拖垃圾一样拖走满眼泪痕的男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与你做了夫妻！」
不久，外公通过自己的人脉，让养父和徐虹非法拘禁我妈的事，再度摆上台面。
这次，可不是他们散点钱财买通关系就能了事。
在强大的律师团队的出击下，养父和徐虹网上诈骗的事也被爆出，两人被判刑。
眼看妈妈有了稳定安宁的生活，我准备返校。
谁知，晚上出门买水果时，一个又瘦又矮的男生将我猛拽进一旁的小巷。
「小贱人，害我被骂成这样，我让你不得好死！」
定睛一看，正是徐虹的废物儿子徐耀。
他妈被人骂老小三，他也被讽刺不知道是谁生下的种。
我上下打量他只到我肩膀的个子，轻飘飘一笑，「就凭你？」
我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惹怒了徐耀。
他嘴里污言秽语乱飙，脱掉外套就过来撕扯我的T恤。
「哼，你今非昔比了，那我就拍下你的裸照，看你那好妈妈好外公拿多少钱堵我的嘴！」
他狠话没放完，我拧住他的手腕一扯，用力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徐耀重重倒地，忍受不住地哭嚎起来。
他身上衣服松松垮垮，「香肩」半露，鼻血直流。
我怼脸哐哐拍了几张，「这下，是你的裸照落在我手里。」
「记住，以后见着姐放尊重点！」
警察赶到，将原地跳脚无能狂怒的徐耀带走。
回学校的前一天，我申请了探监，笑吟吟地告诉养父和徐虹，「你们的儿子马上也要进来陪你们了，开心吗？」
转身时，两人的嘶吼都被封锁在玻璃窗内。
外面，阳光灿烂，欣欣向荣，正是奋斗的好时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