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大白天你怎么混进来的？」
大白天的他没有蒙面，空着双手没拿个箱子什么的，看来东西没带来，我有些失望。
不管转头一想现在身边跟了个灯泡，就算东西拿来也没机会用，反而惹人怀疑。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之前说的合作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每天都盼着逃出去。」
严明挑了挑眉，一张正气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不和谐，不过他自己对此没有一点感觉。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和我合作，要是他死了之后我把你丢下自己跑了你不害怕吗？」
我早就想过这一点，从他给我递帕子而不是杀了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但是个好人也不能保证他会花多少功夫在帮我出去上。
「怕，但是我有用。」
严明盯着我的眼睛，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你告诉我蓖麻的毒怎么做。」
我一五一十的把提取蓖麻毒素的办法告诉他，说穿了不过就是水煮出来的药液再蒸发干净水分，留下来的晶体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这东西0.2毫克就可以毒死一个人，沾着伤口或者吃下去都行，发作很快，弄的时候带两个口罩，不然容易出事。」
「快走吧，等会儿春杏就回来了。」
14
严明离开了，虽然他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但是我能猜出来，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等春杏端着银耳汤过来，我也没有心思喝了。
「我现在又不想吃了，你也累了一天，喝了润润喉，免得浪费。」
「奴婢谢谢姨太太。」
春杏喝得很仔细，在刘家做事哪怕是个小丫鬟，与算得上背靠大树。
外头兵荒马乱饿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刘家好歹不会被冻死饿死。
我慢悠悠地和她套着话，没多久就把她的情况弄了个明白，全家都靠刘家活着。
我过得越来越像十姨太，每天都要在大太太那里呆一段时间。
这两天刘师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和大太太商量事情的时候把所有人都支了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山娃子，你给我回来！」
里头传来大太太的一声喊叫，刘师长怒气冲冲地离开，我和十姨太才带着丫鬟赶紧往里头去。
大太太狼狈地在地上爬，多半是想追出去拉住刘师长但是客观条件不行。
这两天天气不好，她的脚伤更严重了，一步都走不了。我和十姨太还有两个丫鬟把泪流满面的大太太抬到榻上去。
十姨太斟酌一番终于开口：
「大姐您和师长……」
「不要和我提这个没心肝儿的东西，老天早晚要收了他，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大太太从来都是最在乎刘师长的，什么事儿能把她气成这个样子，都扯到祖宗头上了？
「大姐，师长他做错了什么您这么生气，消消气别气坏了。」
大太太没理会我，看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恐怕是件大事情，说不定就和严明刺杀他的事情有关。
15
从大太太屋里出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这个时间段。再联想到大太太说的话。
刘师长想要投靠日本人！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不然没有别的理由。要是刘师长真的倒戈，我还得去领良民证？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春杏的娘在花园里做事，下雨后没注意摔了一跤，虽然没伤着骨头但也要躺几天才起得来。
我非常大方地让春杏回去照顾她妈，这些天大太太不仅不让我去她那里看账本，就连早上姨太太请安都免了。
我又画了好几张府内关系图，看哪些能是我的一路人，在他们名字上画了个圈。
16
我看着严明让人送进来的蓖麻毒，学着剪秋那样把毒藏在小拇指的指甲里头。
既方便下毒又方便自杀，不成功便成仁。
结果还没等我把剩下的毒药收好，春杏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姨太，师长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师长死了！」
我想仰天大笑，刘师长死了，真不愧是老天送我的衣食父母，死得恰到好处。
我赶紧趁春杏不注意把东西藏进袖子里。
「你去打听打听别的姨太在干什么，我去太太那里看看。」
「好，姨太。」
等到了大太太那里，发现刘师长已经被人换好了衣裳正往棺材里放，家里处处开始挂白。
姨太太们带着孩子聚在这里，大少爷等能赶回来的都回来了。
大太太像是又老了十岁，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任姨太太吵闹也不搭理。
「大太太，都到了。」
边上丫鬟提醒后，大太太才提起眼睛看向在场的人。
「老爷刚才和我吃饭的时候突发心疾没救过来，现在的要紧事就是先把丧事给办了。」
「至于家产就按照规矩来，正房五成剩下的再由你们分，儿子算一份闺女算半份。」
「我这里再拿出一成平均分给你们十四个，你们原有的东西都还是你们的。」
「有要走的，等丧事办完拿着钱想去哪里都可以，要是不想走的也可以留下来继续住着，有刘家在也不会少你们一碗饭。」
「有意见的就说吧，没有的话就这么处置，先把老爷的事给办了。」
十五姨太等人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大少爷手下的兵也不敢有意见。
平心而论大太太已经是相当大方，多少人家嫡出至少要占个七成，剩下的才是庶出子女的，姨太太更是半毛钱都没有。
17
等在灵堂守完回去休息，不出所料严明又从房梁跳了下来。
「你下手还挺快，他们也没有怀疑？」
我累得坐下先倒了杯茶一口喝干净了才和他解释。
「不是我杀的，是大太太。」
我见他一脸的不相信也不奇怪，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大太太能对刘师长下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太太知道刘师长卖国求荣要投靠日本人，怎么都拦不住于是就把刘师长给毒死了。」
严明赶紧坐到我对面，一脸好奇。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么正气的脸做这样的表情真是维和，活像我从前喜欢吃的那家螺蛳粉的老板养的柯基。
「你怎么知道的，大太太告诉你的？」
「我猜的，要不然刘师长好端端的死在大太太那里，我们过去连个医生都没看见。」
「也不查一查到底怎么死的就装棺材分家产，大少爷带着兵守了一圈又一圈，明显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严明突然皱了皱眉，计划赶不上变化，试探地问道：
「那你还要离开吗？现在刘师长没了，你留在这里也不怕有人把你送出去，靠着刘家也能过安稳日子。」
我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反而把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傻才留在这里，再过两天丧礼办完我拿了钱就走，你记得在外头接我。」
严明一脸的纠结，他估计以为我只是想让他帮我离开刘家，随后天南地北自有去处。
「你真要和我回去，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延安吗，刚好我也挺喜欢吃肉夹馍的。」
「马克思主义，布尔什维克，资本论，列宁，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我可比你清楚得多。」
严明一脸震惊，我一脸的得意，薇薇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我说过我有用，会的很多，怎么你以为我和你说笑吗？」
「你会这么多怎么成了军阀的姨太太？」
我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后脑勺对着这个不会说话的钢铁直男。
我要是知道我会猝死穿到民国成姨太太，我当初就不会信了老板的鸡汤。
18
虽然这几天每天都跪着，但肉体上的辛苦压抑不了我内心的雀跃，一下就从随时会被末位淘汰的姨太太变成了单身富婆。
拿了属于我那份的财产，为了方便带走我求大太太给我换成黄金，随后到手就是二十根小黄鱼。
这时候一根小黄鱼三十多克，二十根就是六百多克。
高高兴兴地和大太太告别，出了刘家就看见转角处等着的严明，来到民国第一次真正开心地笑出来。
下一站，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