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半晌才稍微冷静下来,回到帐内,连忙唤来胡郎中。
“你给本官说说,这个时疾可会传染?治好有几成把握?”
赵府尹心里想了想,若是他在荆门镇守几天,虽然又累有苦,还没有府上柔软的床,这些都罢了,真要是医治好了,皇上和摄政王知道定然要嘉奖与他,且现在世子殿下就在荆州城内,这里的时疾如今这般严重,殿下肯定也是知晓了。
那自己岂不是要调回京城享富贵荣华,到时候就让吴老贼狗东西守在荆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胡郎中还没回话,就瞧见赵府尹肥硕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他不禁微微摇头,父母官如此,百姓何来福泽。
“回大人,我之前也医治过时疾,普通的时疾不过三两月就可治好痊愈,但是…这里的时疾看着不像平常见到的那种…”胡郎中面露忧色,“实在怪异。”
“世间怪病甚多,本官不想了解,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法子医治好。”赵府尹神色淡淡,一副官员的严肃脸。
胡郎中见此叹了口气:“我等还没有探讨出治疗的药方…”
“你们五位郎中,皆是荆州方圆五十里最有名望的郎中,医术应该也不用本官说了,怎么四日过来了,还没有办法?”赵府尹的小眼直视前面站在的中年男子,语气有些不快。
“大人,我等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发狂,丧失理智的病症。”胡郎中也好治好他们,这可是整个镇五千多人的性命啊。
赵府尹听到他说没有办法,顿时恼怒:“行了!行了!本官瞧你们就是庸医,连个简单的时疾都治不好!”
还没等胡郎中说话,赵府尹又接着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本官限你们三日之内解决镇上的时疾。”
“三日…不可能。”胡郎中立即反驳,那些人伤口溃烂的程度就算给三十天也不一定能痊愈,何况连他们发狂的病因还没有找到。
“本官说了,不论什么方法。”赵府尹睁开他放着精光的小眼,一字一句的对胡郎中说道。
不论什么方法?
虎狼住似乎明白了府尹大人的用意,只有死人才不需要医治,三日之内治不好,便要以五千多人的性命保住荆州城内三万人的性命。
赵府尹突然又想到一事,紧着吩咐:“你赶快去熬一些驱时疾的药,撒到帐外各个角落,本官乃朝中大臣,决不能有事。”
胡郎中听此不由得拂袖,镇上药材本就缺失,府尹大人此举实在浪费,但是又不得不给他去准备。
等到衙役们拿着装着驱散时疾的汤药过来时,天色已经黯淡无光,入了夜。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赵府尹再次躺在太师椅上,吩咐着衙役。
许是天黑的原因,外面痛苦哀嚎的声音渐渐淡了一些。
“本官还以为多厉害的病,什么狗屁,夜晚百姓会互相搏斗残杀,只不过是夸大事实罢了。”赵府尹狠狠啐了一口。
他今早来的时候,就听几位郎中描述这几日患病的百姓是如何如何可怕,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们因为治不好病,而找来的托词,庸医。
正当他刚要闭眼小憩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片刻便是各种叫喊声混杂,他立即坐起身,见到身边只有几位丫鬟,低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赵府尹透过帐子能隐约看到外面的人影攒动,多数人已经扭打在一起,除了微弱的衙役呼救声,剩下的便是比白日里响上几十倍的嘶喊嚎叫声。
听着…就如同洪水猛兽过而不及。
“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赵府尹声音颤抖,腿因为一直躺着已经麻了。
“是…”丫鬟低着头小步走向帐帘,还没来得及掀起,就被人直接闯入,他慌张的摔到在地,面容尽显着惧怕。
“大…大人…那些病人…发疯了…”他边说边往赵府尹脚下爬。
赵府尹听着外面嘶喊的声音,他吓得哆嗦大叫:“来…来人!保护本官!”
过了片刻又有几位衙役持刀进来,围在赵府尹的身旁。
“到底怎么回事?”他看到被衙役护进来的胡郎中后,才想起来询问。
胡郎中的衣衫不整,像是被人撕扯过一般,他裸露的手背还有着明显的牙印,已经在渗血。
“入夜后,病人挣扎的力气比往日还要大,有不少男人先挣脱绳子,后来就连孩童也挣脱了…他们见人就打,全然丧失了…心性…”
赵府尹听此,心胸一怔:“有多少人?你们怎么没控制住!”
他转头又斥责衙役们。
“大人…我们此次出来只带了一千人,可是镇上有五千余人…而且力气超乎常人,我等根本不是对手。”一名衙役连忙回答道。
赵府尹将桌子旁的乌纱帽拿在手里:“快向城内请援兵。”
“来不及了…”胡郎中喃喃一句,“大多都挣脱了绳索,他们互相搏斗已经死伤不少,如今去城里来回时间不够…”
赵府尹气极:“那你给本官说该如何…”
他还没说完,帐帘就被撕开一角,紧接着外面那些似人似鬼的百姓,举着双手就往帐内蜂拥而至,嘴里还嘶吼着,如同要生吃了他们一样。
赵府尹连忙指着衙役:“快保护本官!快!”
衙役们被推出去,而赵府尹连跑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边爬边往回看。
见到衙役们没有下杀手,只是尽力阻挡着,他喊道:“这些已经不是人了,不要有同情心,杀了他们!杀了…”
“莫要伤他们性命!”
一声清雅的女子声音从外面传来进来。
“我有办法,你们先顶住,切记不要伤他们的性命。”景落手里拿着梅染剑的剑鞘,打晕向前扑过来的人,有些还是孩童,她的眼眸幽暗。
赵府尹看到帐帘那处破角外面是景三小姐与她的侍女,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心里一阵复杂,她早不来晚不来,便便这个时候来,若是她在此出了事,叫他怎么和世子殿下,还有丞相交代啊。
“景三小姐,你快回城,他们已经没救了,早晚得死,不要妇人之仁!”赵府尹在地上爬着,身边好在还有两个衙役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