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右影刚带着东西进去没一会,便又带着东西出来了。
见到自家王爷有些不解的眼神,他上前解释着:“王爷,景姑娘吩咐,让属下将这些生姜和毒芹熬成汤药。”
云容池揉了揉眉心,他示意右影下去准备。
然后过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进入帐内,入眼的便是有序安静的景象,三位郎中手里拿着布块浸湿给士兵擦拭伤口,而景落则在依次诊脉查探病情。
那些患病的士兵也不在向往日一样哀嚎痛苦不断。
短短两个时辰,她是如何做到的?仅仅是因为一桶花椒盐水?
景落见到云容池进来后,没有起身,直接说道:“你脚边有一块布包,劳烦王爷帮我拿过来。”
他怔了怔,但是还是伸手拿起那布包,只是他掌心大小,用的是上好的锦缎,外面绣着一只白梅枝头,梅花下还有一汪清池,倒映出白梅的独傲清雅。
景落是蹲在一名士兵的跟前,而站着的云容池实在有些高挺,他想了想还是跟着蹲了下来,将手里的布包递给了她。
她拿到布包就立即打开,里面是两排大小不一的银针,她拿出其中一根,然后不带一丝犹豫,直直刺入士兵的手背穴位上,紧接着又是一根。
云容池瞧着面前的女子,冷静沉着,她认真的探查每一位患病士兵的病情,她额头上已经出现薄薄的细汗而不自知。
景落注意到云容池的目光,她转过头看向云容池解释道:“这几位的伤口溃烂严重,需要刺入银针缓解。”
“本王只是不解,景小姐是何时学会的一手好医术?”
云容池想起在百神庙山间的初次相见,她只用了很常见的香油,便救了一个孩童的性命,那时,他对这个女子好奇,后来又在山洞里经历种种,最后才得知女子是半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被连夜送到叶府说活不长的景三姑娘。
“我…”景落回过头继续给士兵诊脉,然后讲着在路上跟红梅说的那一番话,“许是我天赋异禀,无事是多看了几本医书,便了然于心。”
“姑娘没有跟别人学过?若是真只看书籍就通,姑娘也算奇人也。”
学过,她自然学过,还是跟闻名天下的太叔神医学的,只是那位神首不见尾的师傅,连她自己都快两年没见到了。
景落没有言语,只是莞尔一笑。
“景小姐,汤药已经煮好了。”右影再一次带着两位士兵,拎着两桶还冒着热气的药水进来了。
“你派人将药盛好,送到每一位已经清洗过伤口的病人,让他们喝下。”
右影应声后,便吩咐几人开始送汤药。
连连半个时辰,帐内除了偶尔的喝药声,便只有来来回回送药的脚步声。
待忙完百余人的伤口处理,景落才休息一会。
中年郎中与老郎中本来十分不屑女娃娃来诊治,还用闻所未闻的法子,可是看到奇效之后,他们老脸一红,满是羞愧,特别是中年郎中,忙完第一个走到景落跟前去,低头请罪。
“景姑娘,是我心胸狭窄,觉得姑娘你年轻尚小,不可能治好他们,但是这半日下来,我…我实在惭愧,姑娘的医术精湛,我实在…”
景落伸手扶起拱手施礼的郎中。
“无妨,你们也是为了士兵着想。
他们的病情已经控制住,接下来月余时间,皆用今日法子用药,便可痊愈,后面要多靠你们三位了。”
中年郎中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陈老与另一名郎中也开口道:“景姑娘放心,老夫等定然不懈怠。”
景落微微颔首,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异口同声。
“你们该谢谢自己,没有放弃,日后痊愈,你们西溱军队男儿定要保家卫国,勤加操练。”
帐内再一次传出高声应答,景落这才转身离开。
掀起帐帘发现实半柱香前离去的云容池,他如今出现站在外面等候,他见景落出来,神色如常。
“景小姐说的对,确实是军营中有人下毒。”
云容池带她来到军法处置的校场前,偌大的校场现在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士兵,整齐笔直的站成一排又一排,他们都直视着前方。
校场中心有一位男人被捆住手脚,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放着一架斩头镰刀,在正午的微弱阳光照耀下,明亮刺眼,尖利的仿佛微微一碰,手指便能直直断掉。
景落看过去,眼眸一定,那被捆的男子有些眼熟。
“他是…”
“是立枪营里的参将,定北将军的亲信。”
云容池平淡解释着。
定北将军…景落在往前看,校场的正前方,有一位穿着淡黄锦袍常服的男子,浓眉冷眼,俊逸的容颜,跟云容池有几分相似。
是云家大房的嫡子云容玦。
“竟然是云将军的部下,可问清为何下毒?”
“没有多说,只是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为。”
一人?景落内心冷哼,一个小小的参将,他毒害士兵,图的什么?越是如此,里面就越不简单。
“还有一事,我忘了跟王爷说。”
云容池转头看向景落:“是否关于营内的军医?”
景落莞尔一笑,点点头:“原来王爷早已发觉。”
“我只是在你给士兵扎针时才想到,病情反复无常,也许不是病情本身有问题,而是上药出现了问题。”
“王爷准备如何处置?”
云容池片刻没有言语,只是盯着面前的女子。
“是我多问了,军营里自有规矩,王爷如何处置也有王爷的想法。”景落想到,如今她不过是一位十六的姑娘家,与云容池只短短见过几次面而已,如今这么问实在唐突。
云容池听了景落一番话,微微摇头:“姑娘想问便问,无妨。
我已经派右影将军医拿下,关在地牢盘问,为了安抚军心,没有公开,待查明真相在告知众人。
手能伸到军营里,他们背后之人必不简单,所图之事更不容小觑。”
景落垂眸,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地方,摄政王为了得到她手里的五万兵力,不惜动用一切,让夜风背叛来了她,在让夜风潜入水中将她一剑刺死。
这一次立枪营刚出事不久,苏煜便来到了荆州,难免太过巧合。
他们两人在外围见那参将被砍了头,才转身走了,路上云容池出言询问。
“景小姐,昨日在洞底,你用的什么药将我救醒?”
他这几日身子虽然渐好,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思绪太多,总能想到那日隐约的香甜,还有…吃着鼠肉的女子。
“咳…咳…”景落被云容池的话呛到,猛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