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视线,从他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在过去的十二年里,直到她一个人回国前,我都一直在欺负着她,不是把她说成是负累,就把她骂成是没有人要的野种,更是一次次的亲手把她逼到了爸爸的鞭子下,不仅让她受到皮肉上的责罚,面壁思过,还让她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哭着!”随着过往的被自己提起,回忆也又一次将他带回到了过去。
似乎是要趁着在将她忘记之前,将他与她之间的所有一切,高兴的,难过的,绝望的,又或者欺负她时的场景。
看着她被薜明礼惩罚时,明明没有犯错,但是在丽斯的威胁下,偏偏又不坑声,也不辩解的委屈模样;
还有她偷偷一个人回国,让自己在听到下人的回报后,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冷清屋子时,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同时却也只能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寻找着她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收到所有人那都没有找到的最坏消息;
三年之后,他终于找到她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扬起了让他既陌生又害怕着的笑!
每一次回去,他都要在家里等上她几个小时,甚至有的时候,她就算是接到自己的电话了,她也已经都到了家门口了,可是她依旧在那里盘旋。他能感觉得到,她……在怕他!
他想要看见她在他的面前,扬起无忧无虑的笑意,但却总是适得其反,每每都是把愁容都留给她!
她想要的东西,自始自终都只有一样,那就是家!
但是他却没有一天给过她!
“现在,既然她都能做到不计较这一切的原谅我,还愿意嫁给我,为我怀上可爱的孩子,那也是到了我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仅要替她除去那些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她命的人,还她一个平安的未来,还要保证她和孩子都能在未来的无数个日子里,笑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欧阳京红着眼睛,说道。
后来就算是走到一起了,结婚了,也怀了骨肉了,但是他却又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选择离开她,甚至还要亲手将他们之间的所有都彻彻底底的忘记,就连未来的一切,他都要从此丢给她一个人去承担!
“那么你呢?要是你真的一辈子都再也想不起来了呢?你难道真的打算和丽斯就那样过一辈子吗?你别忘了,丽斯她同样爱着你,同样等了你二十年!”
“我的心很宽,但是也很小!”迎着这簌簌的白雪,“这辈子,能装进她唐肖肖一个,就足够了!”欧阳京望着薜明礼和吴妈,笑着说道。
见他主意已决,欧阳长共也没有再劝,只是他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让他在催眠之前,将他所有想对唐肖肖说的话都录下来,保存下来,交给自己来保管!
点头中,欧阳京同意。
办公室里,想着那段视频中的人儿,欧阳京就在她的嘶吼和挣扎中,拿起了面前轻于鸿毛,但是也重逾千金的钢笔,开始在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从慢到快,再到最后的停笔,几百字的信在眨眼过后,又被他撕去,继而换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张白纸,以及那个被白纸包裹着的红红的印有“结婚证”三个金色字样的薄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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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红色本子,唐肖肖没有再吵,也没有再闹,只是安静如木偶一样,静静地靠坐在床头上,一动不动的如被人放在那里的泥塑木雕一般,不言也不语。
谁问了什么,她不知道;
谁和她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谁来了,谁又走了,她更不知道;
杰尼叫她吃药,她木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向刚刚看去的没有焦距的地方。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不吃!
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让她如万蚁钻心般的痛到绝望的知觉在重复着,那就是欧阳京把结婚证还给自己了,他要和自己离婚!
“肖肖……”担心中,胡亚衣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这样唤着她了。
在胡亚衣的话声里,在她拍在肩上的担心中,眼泪终于变成一条条静静流淌的小溪,以眼底为源头,流过脸颊,汇集到白白的床单上,最后在上面渲染,盛开……
一个声音在心里咆哮着,那就是他要和自己离婚!
他要和自己离婚!
他要和自己离婚!
他要和自己……离婚……
离婚……
拿起那张白纸,再看着那个红红的结婚证,杰尼在纸上来回摸索了许久之后,然后来到蜡烛前。
他不相信,不相信一份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才不好容易发现的感情,他会在这个时候,和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结果,甚至肖肖已经为他怀上孩子的时候,就这么被他轻易的说放弃就放弃!如果真要是那样,那之后三年的辛苦寻找,五年的执着守护,不惜为她将明启的重心转回国内,放到那个人眼皮子底下的这些,又算什么!
胡亚衣想要抽走她手中的本子,想要阻止她睹物思人,但是奈何她却握提死紧,让她抽不出半分!
不得已,她只得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陪着她……
直到“肖肖,欧阳京不是要和你离婚,而是要你帮他保管好它,在将来有一天还给他!”杰尼的话声在病房中急急响起,刚刚还呆滞木然的唐肖肖才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冲到杰尼的面前,看着这张,之前还空白无一字,此时却印着“肖肖,老婆,乖,我把它暂时交给你,但是你要帮我保管好它,不能弄丢他,不准怀疑我,要相信我,它们一辈子都有效!”的纸,许久之后,“呜哇啊……”唐肖肖这才终于痛哭出声来,将这些天来的所有情绪都发泄了一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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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随着这两字的响起,睁开眼睛的欧阳京,眼睛里是一片如汪洋大海般的深……与澄澈!
“欧阳京,你什么时候回去看肖肖?”欧阳长共问着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催眠,到底有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效果,或者是效果到底如何。但是当他在听见他“肖肖是谁?”的那一刻,看着他从疑惑中望来的紫色眼睛,两道在不悦中皱起的浓眉,他手中的杯子依旧还是滑出了手,“砰”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