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把头放在她的头顶上,“唐肖肖,你给我听好了,你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只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过了今天,我要看见你平时那副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样子!可以是嘻皮笑脸,也可以千方百计躲我的针头,还可以和我吵和我闹和我犟嘴,但是就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哭的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没完没了!听清楚了没有?”既然她选择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他这个哥哥,就算是拼尽了所有,哪怕是不惜要与那个人为敌,他也不会再留给他可以伤害到他的机会!
“嗯!”闷闷中,唐肖肖点头。
靠在陈默的肩上,把他的衣服当作餐巾纸,唐肖肖一次哭了一个痛快!
自从母亲出现的那一刻,顾亦谦在看见唐肖肖从身边走出的那一秒,就已经想要追出去,但是“亦谦,你给我站住!”身后却传来了母亲冷冷的命令。停步,转身,“妈…..”挣扎了许久之后,二十二年不曾开过口的这个字,就那么在客厅里张开了口型,却是静静无声。
想到欧阳京最后打来的那个电话,想着他在里面的浓浓担忧,胡亚衣就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亦谦,肖肖她是我的亲妹妹,你的亲姑姑,从现在开始,你只能以她亲人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绝对不能对她有逾越之想!”下着母子在二十二年之后再见的第一个命令。
“妈!”
胡亚衣的命令,让顾亦谦就那么将这个字脱口而出!
看着儿子在听见自己的话后,那红红的眼睛,胡亚衣拉过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我知道对你来说,我这么做会很残忍,但是亦谦,就算是我求你了,放下肖肖吧!你们……对不起……”在祈求儿子的同时,“对不起……”也向儿子道着歉。
二十二年的时间,她既错过了他们的童年,也错过了他们的成长,现在还要这样残忍的对他,她不仅不是一个好母亲,更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静静的坐着,静静的让她靠着,陈默只是就那么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不知道时间的,也不知道酸痛的维持着,直到肩上终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转过头,看着她在睡着后依旧抽气的样子,他就一边扶着她,一边站起,然后弯身,从长椅上抱起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走到客厅时,陈默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尤其是顾亦谦看向怀中人的眼神,那里有着依依不舍,也有着绝望!但是他没有去追究,也不想去追究,他现在担心的,只有怀中的这个人,这个从今天过后,就要一肩担起所有的责任妹妹。他预料不到,她这双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瘦弱肩膀能不能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扛下一片天,就算她扛下来,但是她又能扛到什么时候,能扛……多久……
为她拉好被子,再慢慢起身,但是“吴妈,吴妈……”床上突然的呓语,拉住自己衣角的手,以及那从眼角里流出的晶莹,让陈默不得不又一次在她的身边坐下,直到她的呓语停下,终于恢复到平静,才又慢慢站起身来。但是他不是离开,而是从外面搬来一条沙发,放在最靠近床的地方,最后在上面靠了下来。
晚上,唐肖肖醒了几次,他知道;
叫了几个人,他也知道;
骂了谁,又念了谁,他都更是知道!
没有让后来的方琴进来,他只是就那么静静的靠在那里,守在那里,时而帮她盖盖被子,时而由她在恶梦中拉住自己,时而又帮她擦干梦中都难过与自责的眼泪,时而又……
方琴进来了;
方琴又出去了;
对于陈默的身份,想着他这些年来对女儿的默默照顾与陪伴,她就不禁开始在心里怀疑,他真的是顾海威的儿子,那个想要杀了自己女儿的人的儿子吗?
虚开的门缝,方琴替他们关上,然后下楼,离开,没有再上来打扰!
客厅里,顾西宁看着手中的信封,再看向楼上的方向,想着唐肖肖被陈默抱进来时的样子,他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拿给她,让她知道……
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洁白一片,再看着趴在床边的陈默,然后是他被自己拉住的手,唐肖肖轻轻地松开,再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最后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批上外套,下床,离开,关门!
打开门,走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客厅,迎着扑面而来的凛凛寒风,拉紧身上的外套,不顾簌簌的飞雪,走过和欧阳京还有吴妈一起蹲过呆过的地方,最后在一株开得正好的腊梅前停下。那是自己和欧阳京还有吴妈一起,亲手种下的。
还记得当时为了买这株梅花,她可是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才从城南踩着单车到达城北,然后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手里买下的它,回到家的时候还被吴妈骂傻,说是这花只要在花市就能买到。
如今七年过去,它长高了,也茁壮了!
看着上面盛开在片片飞雪中的黄色小小花朵,闻着那独属于这个季节才有的香味,“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卢梅坡的《雪梅》进入脑中,让她拉下其中的一枝,然后放到面前,看着那因为它的香而纷至沓来的片片飞雪,又在因为它的不肯收留后,或从它的身侧,又或从它小小的花瓣上飘然而下,最后都飘归于地上……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醒来后,没有在床上看见人的陈默,因为担心,连外套都没有批,就那么冲了出来。本以为她或许会离开,又或许会像昨天一样一个人呆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哭的不能自抑,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只是一个人站在一株腊梅树前,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就那么站着,也让他的心更加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