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香香原是四凶山上一只六百年修为的狐妖,自从跟沈璃结识后,在她的劝说下从山里出来,来到现代社会中与人类一同生活。我听沈璃说,这是国家所允许并且鼓励的,只要妖物能够和正常人和平共处,不给社会秩序带来混乱,那么在经过相关登记和安排后,就可以在人世间隐居起来了。
为什么说是隐居呢,古人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胡香香这样一个露出真身来比一辆公交车还要大,将传说中的鬼怪“山魈”赶得无处可逃的妖物,化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每日在校外的美食街里当看板娘,这不是隐居什么是隐居?
她刚来的那几天,我偶尔想象过如果她正在招呼客人的时候,突然现出原形,那会变成什么样?每每我脑海里冒出类似的念头的时候,就觉得那场面应该特别壮观,也会特别滑稽,但同样,这必然是特别怪异的。因此,有时候我也怀疑过,胡香香真的是喜欢过这种当门面、打短工的生活吗?
又或者,其实那只是个幌子,她实际上还有别的目的?
可能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出人意料的事情遇到的太多,所以难免受到了阴谋论的影响,开始跟冯康学着开脑洞了。晃晃脑子,将那些毫无根据的臆想甩出去后,刚好下课铃响了,我便收拾后东西,一个人准备往学校外走去。
昨天晚上胡二丫告诉我,胡香香在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四的时候,跟她说自己有要事要办,需要离开几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然后,果真在随后的那几天里,她就完全失去踪迹了,一点消息也无。
我后来也尝试拨打了她的手机,却只能听到无法接通的电子音。这种情况令我非常困惑,所以我今天就趁着放学的时间,来到美食街附近找一找。
冯康昨晚留在望湖街胡天胡地,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所以我只能孤身前往。结果,在走访了好几家餐厅,询问过这些餐厅的老板之后,他们告诉我他们也不知道胡香香去哪儿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打工了。
想当初我跟朋友出来吃饭,经常能撞上她在各家餐厅里神出鬼没,当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还故意躲着她。可现在到了想找她的时候,反倒找不着了,这还是挺令人郁闷的。但是这一结果让我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胡香香失踪了!就跟张雅和袁宝兰一开始一样。
当然,张雅已死、袁宝兰同样生存的可能性极小,而胡香香则完全不同,我丝毫都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如果真有人或者组织蠢到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那么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替这帮倒霉蛋默哀而已。
不让人担心不等同于不令人困惑,我就是这个陷入困惑的人。
“有要事要办……”无功而返的我回忆起昨晚二丫给我的转述,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你自从下山以来,除了窝在家里打游戏之外,做过的事儿不就是在各家店里当服务员招揽客人吗?这些事应该怎么都算不上是要事吧?难道,你私底下还有一些别的工作?”
顺其自然地我就想到了妖委会这样一个机构,想到了暑假时认识的海灵老头儿和乌鸦精乌默然,依稀记起沈璃现在之所以长时间请假,就是因为正在参与一起由特科和妖委会联合组织的意外事件处理工作。
会不会是那件工作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连胡香香也被征召了过去?
这样一个突然的想法让我更加不安起来,需要那么多能人异士参与的工作很大可能是具有危险性的,而如果按照我刚才的推论,说明这个工作突然出了变故,那么参与其中的沈璃的安全就不得不让我担心起来。
我又进一步想到,当初的四凶山上,二丫作为怅鬼跟着胡香香一同在野外生存,虽然肯定是由实力强大的胡香香荫蔽二丫,但二丫作为灵体也能给胡香香提供一些帮助,两人是一种互助共生的关系。例如在迎战山魈的时候,就是二丫赶在前面进行追踪的。可这次胡香香说自己有要事,却没带着二丫一起,这又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不想耽误二丫上学?还是,她即将面对一些二丫无法经受的住的危险?
越想我越觉得慌张,脑子也越来越混乱,在这种情况下我干脆去厨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当脑子降温冷静下来以后,我才止住了自己胡乱地开脑洞,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推测并没有任何事实的依据。
算了,别瞎想了,瞎想也没用,我又帮不上忙。
回到客厅里我往沙发上一躺,决定看会儿电视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刚拿起遥控器,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冯康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那边就传来一阵悠长的哈欠声,我听得好笑,于是先问道:“你不至于从昨晚玩到现在,都还没睡过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铁人。”冯康的声音听起来当真有些倦怠,“不过确实睡的时间不多,凌晨才休息也就罢了,还没到中午那个陶清就来喊我继续跟他一块儿疯,有些受不了。”
我笑着问道:“看来,你真的很对这个陶二爷的脾气嘛,他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
“差不多吧,这个人其实很好搞定,脑子也简单,一点儿城府没有。”冯康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现在我跟他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啧啧,忽悠这种人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反倒会让我心里感到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我听出他心情似乎不错,于是问道:“这么说,你的卧底计划已经大功告成了?”
“初步目标算是达成了。”冯康回答道:“这个组织的基本构架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隐秘的东西,陶清也丝毫没想过要瞒我。”
“这个组织是以公司的形式来运营的,陶斌是老板,给自己挂名总经理,陶清是不怎么管事的副总经理,唐冠云则是陶斌的秘书,还有一个陶斌的情妇任职人事总监,这四个人就是整个组织的核心。再往下分成几个部门,部门的主管都是陶斌的老兄弟,其实这里的‘部门’跟人家正经黑帮里的‘堂口’差不多一个意思。”
“嚯,还能这样啊?这也算创新型企业吧吧?我昨天没看出来,陶斌这个人也是个人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