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不禁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说话，但是蚩尤却并没有停下来。
他追问道“那我问你，你可还记得授业之恩。”
张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藏书阁中一个个日子，岁月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甚至一度隐藏记忆，但是，作为仙王，他的脑力一向极好，每一个细节都能够记得清楚。
自己在哪一本书，哪一个字上出现了问题，都能够记清。
甚至那个时候，自己是一个什么表情，外面是怎样的阳光，地下的云海是怎么翻涌的，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弟子不敢有一日忘却。”
“那就是你还认我这个师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好！”这一个好字，蚩尤说的无比邪魅，他那粗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要你站在我这边。”
沉默
……
“怎么，你不乐意！”
蚩尤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像霜一般寒冷。
“弟子，不愿意。”
张铭再次躬身施礼，但是声音异常的平静。
“好好好！”蚩尤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就像晴空之上打了三个霹雳。
晴空之上，也真的出现了三道赤红色的闪电，贯穿天际。
噗嗤！
无比炙热的高温，把人间的一处河流都融化了，化作了蒸汽升腾。
“那么，你知道，有恩当报这个道理吧。”
说完三个好之后，蚩尤突然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他笑着问道张铭“那么，你认为，你该怎么报答我们呢。”
张铭面无表情，还未等蝶阻止，他竟然一下子将自己的手臂粉碎。
他的一只手，和蝶的手紧握在一处，但是作为仙王境界强者，他并不是每一个动作，都必须用手来完成。
这一次的断臂，
不仅仅是简单的肉体散失，
他的断臂，化作了无数晶莹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即使是张铭仙王巅峰时刻的力量，此刻有和蝶的修为紧密相连，但是依旧脸色苍白。
蕴含在手臂之中的灵魂，也已经随着张铭的举动，变成了虚无。
他永远失去了那灵魂，
永远无法恢复。
蝶的热泪已经盈眶，
他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你们马上就要为各自信仰而战
为什么还要理会所谓的恩情。
这些话，蝶没有说出来。
但是在蝶心底响起的时候，
同样也在张铭的心底轰鸣。
“弟子断臂，以谢师恩！”
张铭的声音，即使是修为受损，但是依旧压住了这天地间的一切喧嚣。
无论是刚才滚滚而鸣的天雷，蚩尤脸上的笑。
就连轩辕手中的花骨朵，都突然绽放，蚩尤的脸上，换上了敬佩的意味。
看着沐浴在仙光之中的张铭，内心突然间有些感动。
自己当年收下他，培养他，只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自己根本无力反抗仙皇。
而这一次，仙皇自己要到人间来，就势必要把力量化作无数分，而且他的意志，也将无限的被削减。
自己可以在这一段时间内，不断地削弱他的力量。
并且不断的争夺人间。
那么对于张铭，它其实并没有任何好感。
但是刚刚张铭的举动，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倔强少年。
他明明那么的畏惧，但是就是不肯哭出声来。
他明明那么疲惫，但是就是不愿意停下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忠诚的追随者，是能够得到尊敬的。
比如自己的那个后代，自己就答应了他的那个愿望。
想到这里，他刚刚柔和下来的目光，再次变得坚硬起来。
这么多年的筹划，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绝不能因为妇人之仁。或者说，就是因为中了仙皇的毒，而就此放弃！
张铭的力量，在这一刻，至少失去三分之一。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没有什么自重身份之类的愚蠢说法，蚩尤手中一晃，无比浓郁的邪恶的魔神气息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一瞬间就来到了张铭的眼前，毫不留情的砸下。
张铭微微扬起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蚩尤的拳没有半分迟疑，在拳落下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张铭脸上，那纯净的笑。
心中一动。
重拳落下。
蚩尤莫名的有些心痛，但是突然一股危机感，从他的脚下直冲到天灵。
他用处了十二分的力道，用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飞一般的后退。
一朵巨大的莲花，无声的出现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无声的绽放，无声地消失。
蝶的一双凤目中满是冰冷与气愤，玄武盾罩在张铭的头顶，满是裂痕。
无数冰雪被刚才力量的冲击，给蒸发成了云气。
化作了一团巨大的云，把仙界的近百万子民，都包裹了起来。
蚩尤一击无果，心情有些沉重。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击的失手，也因为那刚才张铭留在他脑海中的笑容。
那笑容，竟然挥之不去。
张铭被包裹在云雾中，脸上依旧是那纯净的笑容。
蝶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眶都已经红润，他的语气带着责备。
“你为什么……”
还没等蝶说完，张铭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了那种追忆的光，
“渺儿，你还记得吗？你一日，你我初见时的模样。”
蝶的脸一红，刚才的气不禁消了一半，都化作了心疼与怜惜。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次的初见，她怎么能够忘记。
他们两个人，已经生生世世的纠缠了那么久，那一次见面当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初见可以是一种感觉，那一次，他们是那么的羞涩，但是四目相对，却已经交托了灵魂。
“渺儿……”张铭一拉蝶的手，一把把她报到了怀里，蝶嘤咛一声，把头埋在了张铭的胸口，脸上满是幸福。
已经好久，张铭没有在管他叫过渺儿。
她抬起春水般的眼睛，向上望去，看到了张铭那双无比纯净的双眸。
“从今天起，我将完全属于你，属于我们的信仰。”
云雾缭绕，张铭的声音似梦似幻，他的吻，快要把蝶融化。
云雾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