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毫人看到他这样皱了皱眉头，淡声说：“顾公子，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儿，有没有变化一目了然，况且一堆石头杂物，又能动什么手脚？”
其余人也都是这么想的，看顾图南的眼神就轻视了些，只觉得此人未免太不稳重。
顾图南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但他现在就靠着水泥讨好太子呢，要是这东西出了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回京。
他自己没办法，也就只能抓着刘诚发泄了。
“如果材料没有问题，那就是你有问题了。”顾图南阴冷地盯着刘诚。
他的话本来是说刘诚是不是故意的，不料这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发现刘诚脸色微变，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顾图南头皮一紧，揪着刘诚的衣领又把他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双眼尖锐地逼视。
“刘诚，你在心虚。”顾图南语气是十足地肯定。
刘诚本来还想继续装一装的，然而他自己心中本就有鬼，被顾图南一说，整个人越发紧张。
人一旦紧张了，露出的破绽就会变多，顾图南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在心虚什么？”他紧盯着刘诚。
刘诚紧张得太明显了，其他原本觉得顾图南无理取闹的官员也都察觉到了不对，一双双眼睛落在刘诚身上。
如果目光能够凝成实质的话，刘诚此刻恐怕已经被这些目光射成了筛子。
“我、我没有。”刘诚毫无底气地辩驳。
“不说实话？”顾图南冷笑一声，“你大伯之前是做县令的，县衙府地牢里那些刑法你不会不清楚，你要觉得自己骨头硬，我不介意让你去走上一遭。”
他这是纯纯的威胁，但现场的官员都没有发声，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刘诚有问题。
刘诚恐惧地看着顾图南，又看向那些冷眼盯着他的官员，后知后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大伯已经死了，这群当官的如果真想对他做点什么，他一个平头小百姓是无法反抗的，他丝毫不怀疑顾图南说到做到。
但如果他承认了自己撒谎冒充，难道这群人就会放过自己吗？
刘诚不觉得，同时他更不想失去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财帛动人心，刘诚咬咬牙，坚决道：“我没有撒谎！”
反正他大伯已经死了，只要他不承认，那么世界上就绝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冒充的。
为了顾图南画的那张饼，刘诚宁愿赌这一把。
然而他刚信誓旦旦地说完这话，人就被顾图南给扔到了地上，那些官员们看他的眼神更是微妙。
刘诚直觉不对，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直到顾图南开口。
顾图南拍拍手，像是嫌弃刚才的触碰，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刘诚，“我有说你撒谎了吗？”
刘诚先是愣住，紧接着反应过来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是啊，顾图南只是问他为何心虚，根本就没有说他撒谎，他却情急之下不打自招了。
刘诚脸上顿失血色，嘴唇颤抖，还想继续辩驳，却发现自己吓得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撒了什么谎？”顾图南问他。
刘诚顿时闭上嘴，似乎觉得只要自己不开口，顾图南就永远拿自己没办法。
见他垂死挣扎，顾图南冷笑一声，朝那些衙役说：“把他抓进地牢。”
衙役们犹豫了下，还是看了眼自己真正的上司施毫人。
施毫人看出刘诚有鬼，而这事关乎到水泥，因而他没在这种细节上跟顾图南计较，朝那些衙役微微点头。
衙役们便齐刷刷朝着刘诚走过来，刘诚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
“你们不能抓我！我、我发明了水泥，是我发明的！”刘诚高喊道。
然而那些衙役是不会管的，他们只听命行事。
“只要配方一样，是你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顾图南冷冷说。
刘诚瞪大眼睛，没想到顾图南敢说这种话，更可悲的是他看其他官员的神色，发现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心顿时凉了半截。
衙役们已经把刘诚给抓起来了，现在的刘诚可不是之前那个带着水泥光环的监工，衙役们对他自然没有多温柔，粗暴地推着他往前走。
不行，他不能被抓进地牢，他如果被抓进去了，真有可能会死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刘诚脑海里，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没办法，只能承认了。
“我说！我说就是了。”刘诚紧急喊停。
施毫人给那些衙役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齐齐停下。
顾图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阴冷地走过去，“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
刘诚眼神闪躲，心虚地看着面前这些当官儿的，细声细气地道：“水、水泥不是我发明的。”
“大点声儿！”一个官员呵斥道。
刘诚吓得肩膀一缩，快速道：“水泥不是我发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了，你们得去找那个真正发明的人。”
水泥居然不是刘诚发明的？在场的官员脸色都变了变。
顾图南最为愤慨，逼问道：“那人是谁？”
刘诚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大伯安排的。”
施毫人眉头皱了皱，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事实上当刘诚开口承认的那一刻，施毫人就想到了这个猜测。
“他半句也未曾提起吗？”施毫人问。
刘诚脸色苦恼，想了半天后终于从刘致和的只言片语里找到一点儿线索。
“似乎，好像是姓顾。”刘诚不大确定地说。
他这话刚出来，顾图南神色就有些微妙的变化。
姓顾的，他瞬间就想到了顾培风。
但很快顾图南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水泥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顾培风做出来的，他绝不信顾培风能发明水泥。
而且如果真是顾培风做出来的，为何顾培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种好事，他不是应该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吗？
顾图南用自己的思想去揣度顾培风，他觉得如果是他发明了水泥，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金疙瘩落到别人手里。
出于内心的不愿和各种推测，顾图南强行将顾培风的选项划掉。
兴许是别的姓顾的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