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次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何松湖担心人在这里呆久了会出事,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你的来意我清楚了,就是想急着出东洋货换银子是吧,我好好想想要怎么解决。”
他千叮咛万嘱咐,“你赶紧回去,让他们等我消息,千万不要像今日这般瞧瞧上岸,要是被萧乾抓到,我们都会没命的!”
小池次郎漫不经心的应着他,“好,好……我们可以不上岸,但你不可以欺骗我们,否则……”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阴冷,让人不寒而栗,“否则,我们不但上岸,我们还会把村子洗劫一空,到时候,就算是松湖君的家人,我们也会顾不上呢!”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何松湖的下颌都绷紧了。
小池次郎离开良久,他还久久呆立在原地。
看着眼前的海水沉没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都会醒来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一口吞噬下去。
他的心情沉甸甸的,心乱如麻。
“谁?”
身后传来一声厉声喝问,“谁在那边?”
随即,何松湖的身后亮起了熊熊火光,一群海防军巡逻手持火把冲上了前。
火光照亮了站立在码头的人的脸,为首的头领愣了愣,迟疑道:
“……这位,何三爷吧?”
今早在码头,何松湖代表与明州市舶司的几名官吏忙前忙后,混了个脸熟。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来那位海防军救下的何松江控船技术太厉害了,让他们后面跟着的船只压力山大。
然后,这何松湖就是何松江的弟弟。
大家对这点印象非常深刻,也十分崇敬。
何家真是能人辈出啊!并且与他们的将军关系密切。
是以大半夜在各种重要海防物资堆放的码头见到何松湖,头领也不敢呵斥,只敢小心翼翼先确认。
何松湖其实内心已经慌了。
他方才一时感慨心乱,居然不知不觉走出了暗处,站在了码头。
幸好小池次郎已经离开,否则他就完蛋了!
何松湖稳住心神,维持面上表情,朝头领拱手笑道:
“军爷见笑了,在下夜茶饮多了,有些睡不着,想起码头还有许多重要物资,如今听闻漳州那边倭寇被击败,在海上四处逃亡,于是担心咱们码头有事,便往这里来瞧瞧。”
原来如此!
鉴于白天印象深刻,头领对何松湖的话深信不疑,还油然起敬:
“何三爷忧国忧民,虽然只为吏,但却是我等吃朝廷俸禄之辈奉为楷模的对象,若大启人人如何三爷这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启何愁不兴盛啊!”
何松湖婉言推着:“岂敢岂敢,在下怎么能跟各位军爷比,各位军爷海上一路舟车劳顿,还要夜巡,与军爷比,在下这点临时起意算得了什么。”
“何三爷客气。”头领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你,我等就放心了,你只管在码头再转转,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巡查,何三爷请便!”
“请!”
何松湖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后背冷汗被风一吹,整个背都凉透了。
他看了半晌,这才大步往驿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