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皓心中大骇，双手抓住撬棍，全身肌肉紧绷得像石头。
幸运的是，门是向外打开的，而外面的东西似乎只懂得撞击，或者它的生理结构决定了它不具备“拉”这个动作概念。
这也给了张皓一丝喘息之机。
“砰！砰！”
又是几次势大力沉的碰撞，震得张皓有些头晕眼花，但他咬紧牙关，双脚死死蹬住地面，愣是没让门缝扩大分毫。
僵持了大约十几分钟，门外的撞击频率才逐渐降低，最终停了下来。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腥膻气味，也似乎随着风声渐渐远去。
一切重归寂静，只剩下风雪声和张皓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依旧保持着顶门的姿势。
一直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外面再无异动后，他这才缓缓放松了几乎僵硬的身体。
“暂时……安全了吗？”
张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旋即，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张皓无法忘记那双眼睛，也无法形容那兽瞳中表露的情绪……像极了一个冷漠的人类。
他用力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活下去，离开这里，才是自己的首要任务。
过了半个小时，确定那东西没有再出现，张皓找到之前打开的压缩饼干，就着融化的雪水，大口咀嚼起来。
干硬的食物此刻却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慰藉，糖分和热量缓缓补充着他几乎耗尽的体力。
除此之外，他找到了一个结实的、带滚轮的大型仪器箱，并清空里面的杂物。
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往里面装东西：密封完好的压缩饼干、淡水净化器、空储水袋、急救包、那两支被他用积雪小心覆盖保存的蓝黄色试管，以及所有他觉得可能用上的工具，包括那根救命的撬棍。
最后的最后，他又来到那个用铁丝网隔开的角落——两个正在安静运转的RTG。
因为之前没有拆解过这些东西，所以张皓显得格外小心。
他在附近找到了一些维修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拆解固定RTG的底座和连接线。
那个标准圆柱体的RTG连接相对简单，主要是粗壮的电力输出电缆。
而那个造型怪异、带有散热鳍片的原型机，其接口和管路则复杂得多，他不敢乱动，只能尽量将连接在其上的线缆完整卸下，确保不损坏装置本身。
过程心惊胆战，生怕引发什么意外。
幸运的是，这两个装置似乎极其稳定，除了本身散发的微弱热量，没有任何异常。
他将两个沉重的RTG并排放入箱底，再用一些软布填充固定，防止滚动撞击。
做完这一切，箱子已经变得异常沉重。
但张皓看着这个装满了生存希望的工具箱，心中反而安定了几分。
他再次检查了门锁和铰链，确认暂时安全后，背靠着箱子坐了下来。
他不敢睡，只能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耳朵始终竖着，警惕着门外风雪声中的任何一丝异响。
黎明，最终会到来。
……
张皓几乎一夜未眠。
直到外界泛起微薄的光亮，他才稍稍闭了一会眼睛。
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八点。
天光亦在风雪后显得格外惨白。
集装箱内一片死寂。
他小心地检查了门锁，确认没有新的破坏痕迹后，才用撬棍顶开一条缝隙，警惕地向外望去。
雪地上白茫茫一片，昨夜激烈的搏斗痕迹和那东西的足迹，早已被新雪覆盖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张皓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确认四周安全后，才费力地将那个沉重的箱子拖出集装箱。
之后的时间，他拖着沉重的箱子，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
轮子在松软的雪地里几乎不起作用，他大部分时间只能依靠蛮力拖拽。
每走一段路，他都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那昨夜的东西从某个雪堆后扑出来。
终于，他再次回到了昨日的营地附近。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脊背发凉。
原本散落着尸体的雪地，此刻空空荡荡，只有一些难以分辨的拖拽痕迹和一片片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雪窝。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那些囚禁着麻木人类的帐篷。
帐篷帘子大多被撕裂，耷拉在入口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中一个，用撬棍挑开帘布向内望去——空空如也。
帐篷里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地面和篷布上溅满了已经冻结发黑的、黏糊糊的大片血迹。
这景象，就像是一场大屠杀。
最诡异的是，张皓还发现，不少帐篷里竟然还有子弹的痕迹。
“难道我和黄涛离开之后，这里又有其他人过来了？”
“可尸体又去了哪里？”
张皓胃里一阵翻腾，不敢再多看，也无力深究那些人的下落。
他紧了紧握住撬棍的手，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拖着箱子，埋头朝着渔村的方向加速前进。
足足两个小时后。
前方一片熟悉的野林，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总算到了！”
张皓精神一振，原本疲惫的身体再次涌现出一丝力气。
他加快脚步，拖着几乎与他等重的箱子，踉跄着冲向那片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树林。
很快，张皓来到了那处隐蔽的树桩入口。
可是，树洞入口处，原本精心布置的伪装枝条散落一地，像是被匆忙扯开。
他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张皓急忙钻了进去，这才发现狭窄的地下空间内，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没有物资，就连地炉里的木炭也早就熄灭，布满了白霜。
“人呢？！”
张皓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检查痕迹。
没有搏斗的迹象，东西应该是被主动带走的。
可按照他们最初的约定，就算出去寻找同伴，她们出发后，基地也必须至少留下一人等待，以防回归者找不到人而再次错过。
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她们都出去找我了？”张皓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为什么没有留下人等自己？
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迫使她们必须全员撤离？
还是……她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没有返回？
一想到昨晚袭击集装箱的那个东西，以及营地里帐篷内的惨状，张皓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片雪原，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那个RTG也没有了，应该是被舒雅她们拿走了。”
张皓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对方。
“还是先去渔村看看吧。”
他必须行动起来，绝对不能干坐着。
渔村这座岛屿，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迅速打开那个沉重的箱子，将里面的物资分成两份。
压缩饼干、一部分工具、那两支使用不明的蓝黄色试管，以及那个造型怪异的原型机RTG被他重新打包成一个相对轻便的背包。
剩下的标准圆柱体RTG、大部分压缩饼干、淡水净化器和剩余工具则被他仔细藏匿在树洞基地一个更隐蔽的角落，并用碎石和朽木做了伪装。
做完这些，他找来一小块相对平整的木炭，在之前舒雅常坐的那块木头上，用力刻下几行字。
他不清楚对方会不会早一步回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刻完最后一道笔画，张皓不再犹豫，背起行囊，转身钻出了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