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张皓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
也许，陈兵他们只是重伤，也许，还有一口气在。
“张皓！你等等！”
宋卉宜看着他的背影，一跺脚，将小苹果交给沈默和舒雅照顾，打开一把手电，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踏入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地狱。
溶洞内部比之前更加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岩石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
顶部不时有碎石落下，发出窸窣的声响。
借助火把的光芒，宋卉宜可以看到到处是坍塌的岩石、烧焦的帐篷残骸和散落的装备。
“这到底是哪里？”她心惊胆战，没想到一座巍峨的大山中，竟然有这样的地形。
他们小心翼翼地搜寻着，避开不稳定的结构。
张皓的心随着每一具发现的尸体而不断下沉。
虽然大多是那些美国人的，死状凄惨，很多是被巨力撕碎或砸扁。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战斗痕迹最为惨烈的区域，他们找到了熟悉的人。
陈兵靠在一块焦黑的岩石上，低垂着头，胸口那个巨大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成暗红色。
他五官的扭曲，似乎随着生命的消逝而褪去了一些，但脸上依旧残留着狰狞与痛苦交织的痕迹。
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截断裂的敌人臂骨。
不远处，阿强和铁柱倒在血泊中，周围散落着数具敌人的尸体。
阿强的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铁柱的半边身子几乎被炸烂。
三人都已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张皓沉默地站在陈兵的尸体前，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
宋卉宜走上前，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眼眶泛红，轻轻拍了拍张皓的肩膀：
“别难过了，起码小苹果和徐巧还活着……”
张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时，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猛地撞入脑海，让他瞬间脊背发凉！
不对！
这里的尸体，除了美国人，就是陈兵、阿强、铁柱三人！
那些从囚笼里逃出来的人类呢？
他们当时也冲入了战场，参与了混战，甚至可能更加嗜血疯狂……
可现场，竟然一具他们的尸体都没有！
除非……他们要么在混战中几乎没有伤亡，要么……他们在战斗结束后，清理带走了自己人的尸体？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些被当做小白鼠的人类，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了？”宋卉宜察觉到张皓的脸色不对。
张皓摇摇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没必要再造成恐慌。
他不再停留，最后看了一眼陈兵他们的尸体，说道：“先离开这里，我们去里面看看。”
他指的是，之前为了救孩子而来不及探查的溶洞更深处。
宋卉宜点点头，手却不自然抓着张皓的胳膊，娇柔的身躯微微发抖。
两人打起精神，绕过主战场，向着溶洞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空间愈发深邃，人工开凿的痕迹也越发明显。
岩壁被修整得相对平整，甚至还出现了支撑结构的木桩和金属架。
这里的受损程度相对较轻，显然之前的爆炸和坍塌主要发生在中前段。
他们又接连掀开几个较大的帐篷，里面的发现让张皓和宋卉宜都感到震惊——堆积如山的罐头食品、密封包装的谷物、桶装饮用水，甚至还有大量的军用口粮。
这些物资被分门别类，码放得相当整齐。
“这里是他们的粮仓……”宋卉宜低声说道，手电光扫过那足以支撑上百人消耗数月的大量物资，“他们是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张皓眉头紧锁，这些物资的数量远超他的预估。
这里不是补给站，看样子是这些美国人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
一时间，两个人开始在这里清点物资。
……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卉宜好奇地走向角落，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帆布帐篷。
这个帐篷位置更隐蔽，门口也没有堆放杂物。
她掀开帘布，手电光往里一照，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张皓，你来看这里。”
张皓闻声走过去，踏入帐篷。
里面没有食物，也没有武器，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简陋的桌椅，以及一只只堆砌的纸箱。
“这像是……他们的办公室或者资料室？”
宋卉宜弯腰捡起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英文，夹杂着一些化学分子式和潦草的手绘图表。
张皓接过几张，快速浏览。
他虽然英文不算精通，但一些关键词汇还是了解的：“血清”、“基因序列”、“稳定性测试”、“副作用：攻击性增强、视网膜异变、代谢亢进……”、“大气扩散模型”、“全球风速图”……
“这些资料看起来好奇怪……”
“嗯。”张皓点点头，这些资料貌似并不全是试验数据。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又将溶洞仔细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活人后，这才离开，重新出现在外界。
门口，何青已经带着五黑犬等了好久，见他们出来，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回到码头营地后，张皓立刻做出了安排。
他让何青带着五黑犬重新进入溶洞，处理里面的尸体。
那些美国武装人员的尸体，正好可以作为五黑犬每七天一次的血食，避免它们因饥饿而躁动，也算是物尽其用。
至于溶洞内发现的大量物资，张皓权衡之后，决定暂时不动。
一来数量太多，搬运耗时耗力，且容易暴露行踪，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美国人在附近。
二来溶洞位置隐蔽，可以作为一处秘密储备点，必要时再来取用。
但那些从资料室帐篷里找到的纸箱，张皓却极为重视。
他亲自带着陈米粒和威尔逊，再次返回溶洞，将里面所有涉及文件、图表的纸箱全部搬运回来。
……
实验室里，白炽灯散发着稳定的光芒。
威尔逊和陈米粒一头扎进了那些浩繁的资料中，仔细翻阅、翻译、分析。
李娆也在从旁协助，不时记载，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张皓则在一旁静静等待，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过了许久，威尔逊才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地开口：
“老板。根据这些文件的标识来看，那支队伍应该是贝塔小队，研发的火种药剂侧重于人体素质的开发……”
“简单来说，就是激发人的潜能，制造出某种意义上的超人。”
“只不过……”威尔逊欲言又止。
“快说，别吊胃口。”
威尔逊清了清嗓子：“只不过，这里的资料，除了试验数据，还有一部分是一个名为‘黑色暴风’计划。”
“黑色暴风？这是什么？”
陈米粒补充道：“利用特定时期、特定路径的全球性强风暴，将一种经过气溶胶处理的、不完美的火种药剂播撒到目标区域，甚至……是全球范围。”
“他们想干什么？”张皓沉声问道。
“杀生！”威尔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计划，不在我们研究计划中，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从现有的资料看，贝塔小组似乎是准备燃爆全球的生命力。理论上，这会使得一部分个体产生适应性异变，变得更加强壮、敏捷，甚至可能觉醒特殊能力。但更大概率是……导致生物体陷入疯狂、器官衰竭，最终陷入死亡！”
闻言，张皓皱起眉头，不解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