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帐篷的铁栅栏门“哐当”一声关上并锁死。
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里面或坐或卧着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大多面容憔悴,眼神麻木,对于新来的两人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脱离了直接的生命威胁,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个受伤的男人靠在冰冷的栅栏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张皓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刚才……多谢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指的是张皓在危急关头将钢筋扔给他的事。
“我叫黄涛。”
“张皓。”张皓也简单报上名字,算是认识了。
在这种环境下,多一个认识的人总比完全陌生要好。
他看向黄涛受伤的小腿,关切地问道:
“你的腿怎么样了?伤口深吗?”
他记得那根钢筋可是贯穿了肌肉。
结果,黄涛竟然活动了一下那条伤腿,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没事,小伤,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张皓借着铁炉微弱的火光仔细看去,心中顿时一惊。
黄涛小腿上那个原本应该血肉模糊、甚至可能伤及骨头的伤口,此刻竟然真的已经停止了流血,
伤口边缘的肌肉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收缩状态,虽然远未到愈合结痂的程度,但这种止血的速度,绝对超出了常理!
普通人受到这种贯穿伤,哪怕不做剧烈运动,也需要加压包扎很久才能勉强止血,更别提这种肉眼可见的收缩迹象了。
张皓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立刻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涛一眼:“你这恢复能力……挺特别的。”
黄涛似乎察觉到了张皓的怀疑,扯了扯嘴角,含糊道:“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好,习惯了。”
他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迅速移开了目光,开始打量起帐篷里的其他人和环境。
张皓心中了然,这个黄涛身上肯定有秘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殃及池鱼,那些神秘的米国人本就是为了抓住这个黄涛。
张皓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他起身走到冰冷的铁栅栏旁,双手握住两根相邻的铁条,暗暗用力。
铁条纹丝不动,异常坚固。
他估算了一下,即使自己拼尽全力或许能勉强撑开一丝缝隙,但绝对不足以让一个人通过。
既然如此,他将希望放在了另外那些人身上。
他转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用中文低声问道:“朋友,你们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吗?”
可那个男人毫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张皓不死心,又换了英语和几句简单的日语、韩语试探,结果都一样。
帐篷里的其他囚徒仿佛都与外界隔绝了,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就在张皓感到疑惑和挫败时,身后的黄涛却低声开口:
“别费劲了,他们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张皓猛地回头看向黄涛:“什么意思?”
黄涛用下巴点了点囚徒,示意张皓仔细观察:“看看他们的嘴,还有耳朵。”
张皓凝神细看,借着微光,他果然发现那几个囚徒的嘴唇形状有些怪异,微微张开时,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
舌头不见了!
而他们的耳廓附近,也隐约能看到一些不自然的疤痕,似乎耳道被什么东西破坏过!
这些囚徒,竟然全都被割掉了舌头,并且丧失了听力!
一股寒意瞬间从张皓的脊椎窜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被割了舌头?”
张皓压低声音,紧紧盯着黄涛。
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黄涛似乎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黄涛没有直接回答张皓的问题,他的脸色在跳动的炉火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对张皓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明白,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想办法逃出去。”
他又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囚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和警告:
“否则,我们的下场就会和他们一样。”
张皓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黄涛,内心的紧迫感反而平复了一些。
他不再焦躁,甚至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背靠着冰冷的铁杆,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养精蓄锐。
这一幕,也令黄涛皱眉。
“你怎么就休息了?”
“不休息还能干嘛?”张皓翻着白眼。
这前后左右上下都是铁栅栏,靠人力根本无法出去。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黄涛也开始变得不安,在帐篷内有限的空地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时不时还看向紧闭的栅栏门和外面来回走动的守卫。
栅栏坚固,守卫森严,外面又是冰天雪地和未知的敌人,黄涛显然想不出任何稳妥的逃脱办法。
最终,他停下脚步,看向闭目养神的张皓,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喂,你别光坐着啊!到底怎么办?总不能真等到天亮任人宰割吧!”
张皓眼皮都没抬,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凉拌。”
黄涛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你!……你彻底放弃了吗?”
张皓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想坐以待毙,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吧?你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他指了指那些麻木的囚徒:“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割掉舌头,挖掉耳朵?那些米国人抓他们,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黄涛的脸色变幻了几下。
最终,他看着张皓平静却带着坚持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听过他们做的事。”黄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悸。
“他们会定期像收割庄稼一样,从这些人身上抽取大量的血液……割掉舌头和耳朵,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法呼救、无法交流、无法听到任何指令外的声音,变成最温顺、不会反抗的‘血罐子’。”
“抽血?”
张皓走到一个人身边,举起对方的手臂,果然发现了大量的针孔痕迹。
“为什么要抽他们的血?”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黄涛摇了摇头,“但他们都是渔村的人。”
“你,不是渔村的人?”张皓立刻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点。
黄涛摇头:“嗯,我不是渔村的人,我只是……之前偶然流落到这里,暂时落脚的幸存者。”
“那你是怎么会亲眼看到的?”
这时,黄涛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那个时候刚来没多久……一天夜里,这些人就突然出现,开始捕捉渔村里的人。”
“一开始,他们还能反抗,不过随着米国人越来越多,渔村很快就被攻陷……逃的逃,藏的藏,基地几乎看不到活人……”
“后来有人跑出来,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大家这才知道情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些美国人……不杀人,就一直在抽他们的血……似乎渔村的人,他们的血液与普通人不同。”
“有几个人逃出来?”张皓问道。
“就一个。”黄涛顿了顿,补充道,“逃出来没多久便死了。”
“他有说过,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据说是趁着守卫不注意……”
张皓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栅栏,这附近的杆子焊接都很严实,就算是他都难以撑开。
“附近的那些帐篷,估计也都关着不少人。”黄涛叹了口气,眼中透着一抹惧意。
“你说。”张皓眯起眼睛,“如果我们的血液,不是他们需要的,我们会不会立刻被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