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拔出刺刀，任由那具温热的尸体软倒，鲜血在雪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没有丝毫停留，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立刻锁定了不远处一棵云杉——那里，一个模糊的热源信号正隐藏在茂密的枝桠间，枪管微微探出。
不能再给他开枪的机会！
张皓如同矫健的猎豹，借着岩石和帐篷的阴影，压低身形急速靠近那棵云杉。
风雪声和营地的混乱枪声，完美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靠近树干后，张皓深吸一口气，将步枪甩到身后，手脚并用，利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和突出的枝节，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冰冷的空气刮过脸颊，但他全身的血液却仿佛在燃烧。
树冠中的狙击手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异动，刚想调转枪口——
已经晚了！
张皓如同鬼魅般从下方的枝叶中探出身子，一只手死死抓住对方架枪的树枝维持平衡，另一只手中的军用匕首带着一道寒光，精准而狠辣地抹过了狙击手的咽喉！
嗬……嗬……
狙击手徒劳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身体一歪，从树冠中坠落，重重砸在雪地上。
张皓看也没看结果，迅速下滑，重新隐入黑暗。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这些隐藏的美国人。
……
营地中央，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陈兵和幸存者们，凭借着对痛苦的麻木，与美军士兵惨烈地绞杀在一起。
子弹呼啸，刺刀见红，不时有人中弹倒地，或是被扑倒撕咬。
五黑犬群依旧展现出它们惊人的智力。
利用本身的速度和灵活性，一只只五黑狗如同黑色的闪电，不断袭击营地，撕咬他们的腿脚，拉扯他们的装备，甚至血口封喉！
一名美军士兵刚举枪瞄准陈兵，就被侧面蹿出的一条黑犬猛地扑倒，喉咙瞬间被利齿撕裂。
惨叫声、犬吠声、枪声、怒吼声交织成一片！
而母犬，则凭借着它对气味的敏锐感知和头上那滑稽却实用的热成像头盔，巧妙地避开正面战场，引领着舒雅、柳依依和叶书瑶三人，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穿梭在帐篷之间。
它们的目标明确——营地深处那顶最大、守卫也最森严的军用帐篷！
那里，很可能就是“火种”项目的核心研究人员所在！
“快！跟上！”
舒雅紧握着手枪，手心全是汗，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紧跟着母犬的身影。
柳依依和叶书瑶同样紧张万分，她们的任务是找到资料，或者控制研究人员。
就在这时，一名躲在燃料桶后面的美军士兵发现了她们，惊恐地举枪欲射！
“砰！”
母犬反应更快，它没有扑上去，而是猛地撞翻了旁边堆放着的一个油桶！
“哐当！”
油桶倒地，里面残存的易燃液体瞬间流淌出来，恰好蔓延到那名士兵脚下。
几乎同时，一颗火苗刚好落在这里——
“轰——！”
一团炽烈的火焰猛地爆开，瞬间吞没了那名士兵，并迅速引燃了流淌的燃料和旁边的帐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沾染了燃料的雪花和帐篷布料成为了绝佳的助燃剂，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开始疯狂地蔓延！
“着火了！”
“快救火！”
“小心爆炸！”
“别让火烧到那边！”
营地彻底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冲天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却带来了更深的恐惧和混乱。
那些美国人的阵型被彻底打乱，有人试图救火，有人还在抵抗，有人则在寻找逃生路线……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大火，但也为陈兵他们的攻击创造了绝佳的机会，也极大地干扰了营地守卫对内部的注意力。
母犬低吼一声，趁着这片混乱，带着舒雅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了那顶最大的帐篷！
帐篷门口两名守卫刚被冲天而起的大火吸引了目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母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死一个。
舒雅和柳依依几乎同时开枪，虽然枪法生疏，但在近距离下，还是将另一名守卫打倒！
随后，叶书瑶鼓起勇气，一把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帐篷内，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惊恐地回过头，桌上散落着文件和电脑设备，旁边还有一些奇特的仪器和冷藏箱。
找到了！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脸上血色尽失，有人下意识打开抽屉！
“不许动！双手抱头！”
舒雅强忍着剧烈的心跳，用英语厉声喝道，手枪颤抖却坚定地指着他们。
柳依依迅速上前，用枪口逼迫研究人员离开操作台，叶书瑶则紧张地扫视着帐篷内的陈设，目光落在那些文件和冷藏箱上。
母犬依旧堵在门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咆哮，染血的獠牙在帐篷内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一双幽冷的眼睛更是扫视着每一个研究人员，仿佛在衡量先从哪个开始撕咬。
……
帐篷外。
营地已经化作了炼狱。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帐篷、物资，甚至来不及逃走的人，发出噼啪的爆响。
浓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火光映照下，人影幢幢，厮杀、奔逃、射击……一切的一切都已崩坏。
张皓藏身在一截被炸塌的工事后面，步枪枪管已经滚烫。
他刚刚点射掉一个试图用火焰喷射器制造隔离带的美国人，灼热的气浪甚至撩焦了他的眉毛。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五个？
十个？
还是更多？
数字已经失去意义。
他只记得那些中弹后愕然、痛苦或空洞的眼神，记得温热的血液溅在雪地上瞬间冷凝成的暗红冰晶，记得子弹擦过耳畔的尖啸，记得爆炸震波带来的内脏翻涌……
一个原本躲在帐篷后不出来的美国人，或许是因为恐惧，也可能是被浓烟呛得失去了方向，突然晕头转向地冲到了张皓的掩体前，两人几乎撞了个满怀。
那张脸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布满烟灰和惊恐。
张皓甚至能看到他蓝色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个眼神冰冷、沾满血污的杀戮者。
几乎是肌肉记忆，张皓的枪口向上一抬，抵近射击！
“砰！”
子弹从下颌射入，终结了那张年轻的、充满恐惧的脸。
尸体软倒。
张皓的手臂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继续移动，寻找下一个威胁。
但内心深处，却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个体的脆弱。
无论你计划多么周详，装备多么精良，在这片死亡的漩涡中，一颗流弹，一次意外的碰撞，甚至脚下打滑的瞬间，都可能让一切终结。
生命在这里被压缩成一个简单的概率，廉价得令人心寒。
血腥味、硝烟味、烧焦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仿佛要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周围的喊杀声、惨叫声变得有些遥远，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有那么一刻，张皓他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从战场上归来的人，眼神会变得空洞，会在深夜惊醒，会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
不是因为他们懦弱，而是因为有些画面、有些感觉，一旦刻入灵魂，就再也无法轻易剥离。
这种对生命价值的颠覆性认知，这种双手沾满血腥后的麻木与空虚，本身就是最深的创伤。
杀人，永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可以分裂你的灵魂，永远让你觉得自己已经不完整。
“张皓！右侧！小心！”
陈兵嘶哑的吼声如同惊雷，将张皓从那种危险的恍惚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转头，只见右侧一个燃烧的帐篷后面，两名美国人正架起一挺轻机枪，试图建立一个新的火力点，枪口已然对准了他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