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冲在最前面的一头疯犬已经凌空跃起，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到张皓脸上！
甚至能看清它喉咙深处蠕动的血肉！
时间，放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张皓举起枪，手指已经稳稳向下按压扳机！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饱含愤怒，却又带着痛苦的咆哮，从众人身后炸响！
是那头浑身浴血的母犬！
它不知何时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顾身上汩汩流血的伤口，猛地冲到了张皓等人与那四头疯犬之间！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疯犬们的扑击路线！
它面向那四头疯犬，发出了更加低沉的连续低吼，那声音不像威胁，更像是一种……悲怆的呼唤和制止！
结果，转机出现了！
那四头原本状若疯狂、眼中只有杀戮红光的黑犬，在听到母犬这特殊的低吼后，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赤红的眼睛里，那疯狂的黄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黑色瞳孔。
瞳孔中先是充满了暴戾和混乱，随即逐渐被茫然、困惑，以及……一丝清晰的痛苦所取代。
它们停下了攻击，站在原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伤痕累累的母犬，又看了看母犬身后严阵以待的人类，以及更远处灌木丛中瑟瑟发抖的幼崽。
“呜……”
其中一头黑犬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它低下头，舔了舔自己前腿上的枪伤。
另外三头也仿佛大梦初醒，看着眼前的惨状。
一种深刻的懊悔和悲伤笼罩了它们。
母犬依旧低吼着，声音不再激烈，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驱赶。
四头恢复了些许理智的黑犬互相看了一眼，又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母犬和那些幼崽，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然后，它们没有再犹豫，同时转身，拖着受伤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密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至此，林间的空地上，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张皓一行人。
母犬回头，看了一眼张皓，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疲惫，有悲伤，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这些狗子真成精了！”何青还是第一次从一双狗眼中，看见如此拟人化的情感，就算是一个正常人类，恐怕也不会有那么浓烈的情感吧。
张皓收起枪，看着母犬的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情沉重。
“到底怎么回事？”他看向母犬，知道对方能听懂自己的话。
结果，母犬竟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饿了。”
看着雪地上那清晰无比的“饿了”二字，在场除了张皓、舒雅等见识过母犬神异的人之外，宋卉宜、何青等后来者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
“它……它真的会写字？！”宋卉宜捂住嘴，难以置信。
“这……成精了！绝对成精了！”
何青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刷新。
张皓的注意力却完全在那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上。
他眉头紧锁，看向母犬：“你是说……它们攻击你和幼崽，是因为饿了？”
母犬疲惫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威尔逊和陈米粒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们显然是被之前的枪声和动静惊动的。
可看到现场的血迹，以及地上那触目惊心的字迹，威尔逊立刻明白了大概，额头上直接渗出黄豆大的冷汗。
“天啊！是饥饿狂躁症！”
“饥饿狂躁症？那是什么？”张皓立刻追问。
陈米粒接过话，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解释得很清晰：“这些五黑犬，虽然智慧远超同类，生命力也旺盛，但它们本质上，依旧是‘火种’计划的失败产物，或者说……不完美的副产品。”
她看了一眼浑身是伤却依旧守护着幼崽的母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它们的新陈代谢速率极高，可维持这种超常智慧和体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
“简单一点，就是脑力劳动者其实更容易饥饿。”
“普通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它们，它们需要定期摄入富含生命能量的……‘血食’。”
“血食？”张皓心中一动。
“是的，新鲜的、蕴含生命力的血肉，也就是一些生肉。”威尔逊接口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和数据，它们大约每七天就需要进食一次高质量的血食，否则就会陷入极度的饥饿。”
“而这种饥饿，会直接诱发它们体内不稳定的‘火种’能量暴走，导致理智丧失，陷入纯粹的杀戮和吞噬本能。”
大家瞬间明白了。
那四头黑犬不是故意要伤害母犬和幼崽，而是被饥饿和随之而来的疯狂支配了！
“那之前在你们的实验室，你们是怎么喂养它们的？”张皓沉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威尔逊推了推眼镜，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道：“我们会定期……处理掉一些实验失败的同类，或者一些繁殖出来的幼犬……”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残酷意味却让在场不少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同类相食！
更是以大吃小！
若是寻常生物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五黑犬被注射了火种试剂，情感方面堪比人类！
“那培育后的下一代，也会受到影响吗？”
“会！”陈米粒肯定道，“严格意义上来说，火种药剂是基因层面，是会影响下一代的成长，有关类似的数据，我们都有记载。”
母犬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悲伤的呜咽，它将身边的幼崽们拢得更紧了些。
林间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
这时，张皓又看向母犬，问陈米粒：“那它是怎么会是？”
陈米粒明白张皓的意思，想了想道：“或许它的意志力非常强大，能够压下心中的欲望，但是迟早都会出事。”
闻言，张皓蹲下身，摸了摸母犬的头，从后背拿下夜视仪，仔细戴在它的头上，并且说道：
“林子里有野狼，你们可以去狩猎，但一定要小心！”
听到男人的话，母犬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过张皓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能抓到野兔，或者野鸡，可以交给我们，我们来饲养。”
母犬呜呜了几声，明白了张皓的意图，转身便离开了这里，朝着林中几个跳跃便彻底消失不见。
最终，张皓他们带着五黑犬的幼崽重新回到了驻地。
“这样下去，食物恐怕又不够了。”沈默担忧道。
以五黑犬它们的配合与智力，林子里的那些食肉动物只怕没有一种可以活下来。
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时间一长，恐怕会威胁人类的生存。
因为根据威尔逊的话，除了每七日吃一些血食，这些五黑犬的饭量也不小。
张皓皱起眉头，之前倒是没觉得这些五黑犬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他们储备的食物，以及种植的那些土豆番薯，可能还远远来不及食用。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帮助你们获得食物。”威尔逊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大家停了下来，一起看向秃头男。
“额。”威尔逊有些紧张，“我先说明，那个地方可能比较危险。”
张皓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陈米粒：“你说。”
陈米粒顿时有些紧张。
“我，我……那，那是……”
“慢慢说。”
陈米粒吸了口气，理了理思路道：“补给站！”
“是美国人的一个补给站，里面会定期有人储藏食物，不过看守的人也不少！”